第四章 潜入(第4/6页)
但她美妙的期待在下一秒钟就告终结。
门口忽然响起轻轻的却连续不断的拍手声。
有人在鼓掌。
有人在这密室中鼓掌。
秦准一惊,抛下箱子,转身凝神而视。
此时灯火齐燃,四周通亮。
在入门处站了一中年男子,容长脸,中等身材,长眉窄目,头发乌亮,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极精细的人。
他穿件黑色半长风衣,脸上浮出一层淡淡金气,犹如秦准的血色,叫秦准:“准儿。”
是他的父亲秦礼。
美美尖叫一声:“四叔。”身子一旋就躲到秦准的背后,只露出两只眼睛闪闪烁烁四处探照,轻轻说,“阿准,往哪儿逃?”
秦准微耸起肩,带着十足的敌意,生硬地说:“美美是我拉来做伴的,和她没关系。”
中年男子微笑,有意思的是,他和秦准论身材长相轮廓细节都没有半分相似,唯独这丝笑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缓缓说:“嗯,你们回去吧。”
这一下大出意外,美美忍不住挖了挖秦准的耳朵,狐疑地说:“啥?”秦准行动力则要强得多,既不怀疑也不犹豫,对方坐言,他便起行,一拉美美,两人飞速蹿过中年男子身侧,冲上走廊,绝尘而去,转眼不见踪迹。
男人保持着微笑目送他们俩远去,直到最轻微的空气振动也不再传来,他慢慢走进房中心,从秦准觊觎的秘辛箱中拿起数卷翻看,若有所思。十数分钟之后,他淡然说:“庄缺,来啦?”
房间另一头有空气波动,地上首先出现一双大红色绣花鞋,而后是穿着铁锈色宽松长裤的腰腿,接着是雪白丝质的金线滚边上衣,衣袖如云,最后冒出来一颗脑袋,安安稳稳居于这身装束之上,红唇紧闭,手指中玩弄着一把硕大的大溪地金珍珠,是从离她最近的箱子里抓出来的。
女人缓步走近,将珍珠一颗颗往地下扔,然后踏上去,轻轻一碾,顿时珠圆玉润都归尘土,不复标价时的矜贵。
“不知人类为何爱这些身外物,明明脆弱不堪。”
秦礼点点头:“是因为不够自爱的缘故。”
他对人类不存在太多好感,连谈论的时间都觉得是浪费,随即转了话题:“刚才那一幕,你做何评价?”
庄缺走到秦礼身边,探头看了一眼秘辛之箱,说:“秦准心机慎密深沉,凡事谋定后动,总而言之,就是很像你。”
秦礼点点头:“他半年前已在这所大厦出入踩点了解突破口,四个月前偷到藏咒丝,再设法骗取白弃的木定诀解锁咒语,在诸多诱惑中当机立断选定目标,所有行为都以结果为导向,干脆利落。”
庄缺颔首同意秦礼的点评:“那么,他应是传承金色?”
秦礼像有什么极烦心的事,举手揉了揉眉心,但还是皱着:“目前下不了结论,他早就过了训练期,却一直拒绝去四色场考试,软硬不吃,实在伤脑筋。”
庄缺被他带坏了情绪:“我们这一代,白弃、南美矢志丁克到底;你那两个儿子,阿展天生懒散,至今连人身都不愿化,准儿自小与你疏离,母亲辞世后更是独来独往,根本不以宗族为念。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担心咱们会被直接断了根。”
不知内心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的担忧,秦礼贯彻罔顾左右而言他的沟通风格,直接忽略这一大片说辞,提醒道:“你还有个女儿呢。”
庄缺叹了口气:“嗐。”
做父母的,拿这个字出来表达对自家儿女的看法,实在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两位估计在下一代的教育上都不是成功人士,五十步不笑一百步,当下沉默以对。过得一阵子,忽然庄缺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要是阿敛在世,何须花费这么大的功夫考量他们属色,是骡子是马,不就是她看一眼的事儿嘛。”
这番感叹十分唏嘘,说者沉痛,听者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不再笑不再言语,毫无反应。这倒是他一贯风格,无话可说的时候就是无话可说,既懒得掩盖,也不必不安。
现在,他眼光游离到别处,仿佛透过重重高墙看到了外面无限辽远的世界,脸上闪烁些微惊叹,恍如目睹漫天烟花坠落,微弱的叹息划过唇角,又很快隐藏到漠然中。秦礼将话题拉开:“我在想,为什么准儿会直扑秘辛之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