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中 第十七章 心有千千结(第4/15页)

下午许陆果然是外出了,未时刚过,喻温平就被带到了府衙。

夏初看见他的时候惊讶了一下,这喻温平也不知道是病情沉疴还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白里透黄,嘴唇干巴巴的暴着皮,眼白里尽是血丝,眼下乌青一片,看上去苍老而颓废。

“夏捕头。”喻温平缓慢地拱了拱手,虽中气虚弱不堪却仍没有失了礼,甚至还勉强地堆出了一个笑容来。

夏初也勉强地笑了笑,心里竟泛出一丝同情:“喻东家这身体还没好利索?”

喻温平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夏初让王槐和裘财把喻温平先带去班房,自己则跑去找蒋熙元,问问他要不要来一起听听案子。

夏初到了蒋熙元的书房敲了半天的门也没动静,路过的府衙杂役见了,说蒋熙元半个多时辰前就出门了。夏初一听也只得作罢,心里倒是有点不太踏实,一路往班房走一路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评。

细想蒋熙元对自己是相当不错的,领导做到这个分儿上跟妇联主任也是有一拼了,从生活到心情关心得很全面。夏初反观自己,的确是差了一些。

可是……

她仰头看了看天,浅蹙眉头。客观上她应该做出调整,对蒋熙元要尊重礼让,那是个恩人来的。但主观上却好像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就这样挺好。

这样的相处模式,好像很……安全。

安全?这个词合适吗?夏初挑挑拣拣也找不出一个别的词来形容微妙的感觉,如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者说,这更像是她的一个直觉。

她分析不出来,也无法像那时推断柳槐实那样去推断自己,因为她连个立足点都找不到。所谓医不自医,自己想弄明白自己,实在太难。

走到了班房的门口,夏初敛吧敛吧发散的思绪,推门而入。

王槐和裘财都跷着腿坐在凳子上,喻温平靠墙而立,半低着头,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夏初看见王槐后发自内心地有点不自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怎么说才算是对的,她轻咳了一声,目光在裘财和王槐身上扫了一个来回后,对裘财道:“去搬个凳子让他坐下。”

王槐挺了挺脊背,呼了口气,坐姿都松快了几分,道:“头儿,没必要吧?他来的路上还好着呢,这会儿装得半死不活的。”

夏初笑了一下,想反问他,是不是让别人站着自己坐着,特别威风?她动了动嘴,又想起许陆说的话来,终于还是把这句讽刺给咽了回去。

裘财还是听夏初的搬来了凳子,让喻温平坐下了。夏初带着一点儿同情,问话问得相对比较温和。喻温平的情绪恹恹的,问什么回答都是“不记得了”或者“夏捕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喻东家是个倔强的人呵。”夏初笑了笑,喻温平虽然呈现出一种消极抵抗的态度,但她倒也不急不恼,“没关系,记忆时常会有差错,但有些东西不会。”

夏初让裘财把喻温平带去牢房羁押,让牢头给他床被子,添些热水。王槐看着喻温平被带走,讽刺道:“这老东西嘴倒是硬。”

夏初嗯了一声,耸耸肩:“你去牢里看看,喻家两个少爷还有祥伯是不是还关着呢,是的话……”她想了想,“先放回去吧。”

“头儿你干什么去?”王槐跟着夏初走了一步。

夏初回头对他笑道:“我回家啊。从管阳回来直接就过来了,回去收拾收拾。有什么急事的话……”她本想说先找许陆商量,觉得不妥,便摆了摆手,“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急事,不行就去家里找我吧。”

天气越来越热,夏初走回家时已是一身的汗,进门便赶紧担水烧水洗澡。洗过澡又洗裹胸布和中衣,晾晒的时候她琢磨了一下,便把裹胸布拿了下来在里屋找了个地方挂了起来。

她怕苏缜再像上次那样突然造访,总不能次次拦着不让进门。

拾掇完了之后,夏初舒了口气,这才从包袱里把紫玉坠子取了出来,放在手里看了又看。

“黄公子,这是我在管阳看见的一个坠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夏初唇角弯出一个笑容来,把葡萄往前递了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