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春风迟迟亦浩荡(第5/6页)
电话一挂断,雅乐就推开二马和司机把巴黎揽入自己怀中,虽然她一再悄悄告诫自己不要在这帮恶人面前哭,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她飞快地解开巴黎身上的绳索、掏出她嘴里的毛巾。巴黎已经哭得像个融化的小雪人。
二马和司机倚靠小面包车站在原地,司机掏出一包烟,递给二马一支,乐呵呵地道:“大哥,如果每个月都有这么好的收成就好了。”二马斜眼望了望雅乐渐渐远去的背影,低下头伸手拢住烟,司机点燃打火机给他点烟,眯眼道:“今天晚上可得好好乐乐……等洛基拿钱出来,要不了半支烟的工夫……”
但是他们等不到了。郑伊健和炮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一人手持一块青砖。
十分钟前,在厂房更衣室里,洛基接过罗小雄手中的钥匙打开中间那个锁闭着的柜子。柜门一拉开,只见里面空空如也。洛基还没回过神来,一柄冰冷的锋刃就抵上了他的咽喉,同时身后有人冷冷说:“吃放血这碗饭的朋友,不要轻举妄动,动一根手指,就让你脖子上添一道口子。”
洛基目瞪口呆,汗如雨下,连口水都不敢吞咽。
旁侧有人伸手进他的牛仔裤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式弹簧刀和一只手机。随后大学老师的话语声在身后响起:“吃放血这碗饭的洛基哥,麻烦你待会儿接到电话,确认说‘验到钱了,五万元,放孩子走’。我们只想要孩子,并不想要你的命。但你若多说一句不合适的话,流露出一点不该有的情绪,只怕后果难以收拾。”
洛基想点头,但突然记起咽喉处横着一把刀,慌忙用干涩嘶哑的喉音小声道:“……是,是……”
罗小雄用力握紧手中的弹簧刀,镇定住自己,他同架刀制住洛基要害的小飞龙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暗暗勉励。他们已经遥遥听见小甜甜、乌鸦飞快赶进来的脚步声了。要把洛基捆绑起来,蒙上眼睛,这样他才不会发现,抵在他咽喉处的其实不过是一把再钝不过的水果刀。
滨江路上,被郑伊健和炮仗用青砖砸晕过去的二马和司机同伙被捆得像两只粽子,嘴里塞着抹布,塞进他们驶来的小面包车内,就算清醒过来也无法挣脱。二马的手机电话响起,号码显示是洛基的电话,但话筒里传来的是雅乐恨恨的声音:“把他们丢在车里了?”
炮仗点点头:“对,如果多几个人,我还真想就把车推到河里去。”
“我们要带巴黎走了。你们待会儿用他们的手机打个报警电话,报告警察有三个人桥头堡安南帮的贩子被困在钢铁厂附近,然后把手机丢进河里。摩托还停在东墙下,分头走,回家会和。”
“报警吗?!”炮仗不解地皱起眉头反问道。
“我们只救出了巴黎,一定还有其他的孩子被困,得让警察去找到他们。”
雅乐挂断电话,蹲下身,撸起巴黎的衣袖,再一次检看她身上的累累伤痕,忍不住咬紧了唇。小飞龙抱起了巴黎:“雅乐,我们快走吧!待会儿警察就要来了。”
雅乐站起身,扭头望了望厂房高高的钢铁房梁骨架,洛基被黑布套着头脸,双手反剪背后倒悬在房梁下,气血逆行,想必难受得厉害,他像条蠕虫般扭曲身子挣扎,却都只是徒劳,白白耗费体力罢了。倒不如省点力气,警察可能很快就到,也可能要等很久,谁知道呢。人贩子都是人渣,理应把他们剁碎了去喂狗,而不是给钱任他们猖狂,救回了巴黎,其他的就交给警察吧。
少年们并肩走出远古动物尸骸般的废弃厂房。罗小雄牵着巴黎的手快步走在前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放慢脚步转头过来冲着雅乐微微一笑。
雅乐扬起眉毛,漆黑眼眸如同宝石般流转:“你在高兴什么?”
“一年。”罗小雄竖起一根手指,“到今天刚刚好是我们认识一周年。今天是4月30日啊。”
雅乐怔了怔:“你的生日。”
“也是你的生日。”罗小雄尽量装作平常的样子说,回过头牵起巴黎继续朝前赶路,但他肩膀挺得格外笔直,仰头沐浴在春日艳阳下,眉角眼梢满满掩藏不住会心喜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