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烟尘窈窕深东第(第14/15页)

这时,荷香推门进来,见到夏月已经清醒,顿时喜极而泣道:“小姐,小姐,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醒了。”见尚睿还在,又是含泪一拜,“多谢洪公子。”说完便出门去找李季。

夏月瞥了尚睿一眼:“我醒了,她谢你做什么?”

尚睿答:“我又如何知道。”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唉——”夏月情不自禁地拽住他的衣服。

他回身垂头一看。

她好像被烫到一般,迅速地缩手。

“怎么?舍不得?”他盈盈一笑。

这时,已经听见李季一干人的脚步由远及近。

“你……什么时候再来?”夏月仰脸问他。

她说话的时候,刚才拉住他的那只手轻轻搭在被面上,手指不像宫里女子或者官宦小姐一样留着长指甲,而是贴着指尖修剪过,显得十分圆润可爱。他的视线又转到她问他什么时候再来的那副唇上,她仰着脸,下巴抬起,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几粒洁白的贝齿。

他忽然想起那日雪地里这副唇瓣的滋味。

转瞬间,李季已经敲门。

他敛神,笑着答:“今日怕是抽不出时间,我明日来。”

这一日,尚睿的心情十分好。

王潇湘到康宁殿为了父亲的宿疾去找他。

尚睿听完她的叙述,轻笑道:“这种小事,皇后何必专门跑来问朕,过几日,你下个旨叫李季去相府便是。”

王潇湘见他脸上的神色,不禁一愣,认识他这么多年,几乎看着他从青涩少年长成一个成熟的男子,若论心思,他应该是天下间最难揣测琢磨的人,可是有时,他一时兴起,又是这宫里情绪最明显的人,喜悦恼怒旁人一看便知。

“皇后还有事?”尚睿放下手里的折子,随口问道。

“没有,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王潇湘道。

“哦,对了,”尚睿又叫住她,“王奎,有个养子?”

“王淦?他本来是叔父的姨侄儿,后来叔父膝下无子,便将他入了族谱,收为养子。”

“户部空了个闲差,有人举荐他,说他自小在你叔父的教养下,博识多学品德高洁,你觉得怎么样?”

“臣妾从没见过王淦,”她说到一半,想起那天与父亲顶嘴,将他几乎气病。王奎其实并不是父亲王机的胞兄,而是妾氏所生,其间的前尘往事她也不清楚,只是父亲平时里十分善待他。

于是她改口说:“叔父他待人温和,想来教子有方。”

未曾想,尚睿却闻言嗤笑道:“你叔父别的不提,就这人品和官品真不怎么样,也难为你还能挑出温和两个字来形容他。”

王潇湘被他奚落了几句,有点窘迫。

“不过既然皇后说好,那自然是好,朕准了。反正也是个听人差遣的活儿,叫他好好历练。”尚睿道。

王潇湘从康宁殿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

宫墙巍峨,近处的树枝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春天开始渐渐有了苗头。

夏月靠在床上,听着荷香声情并茂地转述着尚睿是如何去东苑,如何找到血鹊,又如何马不停蹄地送来救她的命。

她回想起他头上的枯叶,静静地没有说话。

荷香说:“小姐你以前怀疑洪公子,还说要提防他,肯定是多心了。我看他对你,真的很好。”

“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夏月道。

“什么啊,我觉得洪公子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你若是对他和颜悦色的,他就会对你好,你要是气他,他就会加倍来气你。”

荷香说完这句,突然想起子瑾,于是想了想又说:“不知道洪公子有没有家室,若是没有,和小姐倒是很般配。”

夏月一巴掌轻轻拍向她的额头:“小小年纪,想多了!”

过了片刻,李季送来了第二碗药。

她想起那药居然是毒血所制,忍不住有点恶心。她这人不怕疼,也不怕药苦,就是从小怕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一口喝下去,瞬间觉得胸口翻江倒海,十分想吐。

李季见状说:“这药只剩两碗,要是你吐了,估计他们晚上只有熬夜受冻重新去捉一只。”

夏月急忙捂住嘴,只得把药汁给憋了回去。

第二日午后,尚睿果然来了。

她从早上醒来后好像恢复了些体力,也不觉得乏,到了中午也没睡,便借了本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