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之界(第17/31页)

“他在给自己找麻烦。”她嘶声道,“是的,没错!小心点儿,杰洛特。如果真到必须动手的时候,你又表现得不可理喻,可别指望我会护着你。”

“别担心。”他笑着回答,“我们猎魔人就像唯命是从的魔像,只会做出理性的举动。约束我们行为的界限清晰无误,且不可更改。”

“你看看你!”叶妮芙的脸更苍白了,“你紧张得像个被人拆穿的放荡女子。你是个猎魔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的职责……”

“别再提我的职责了,叶。这场争论已经让我想吐了。”

“我警告你,别这么对我讲话。我对你是否反胃和你严格受限的行为不感兴趣。”

“如果你继续向我灌输那些大道理,还有什么为人类的福祉奋斗,你就会亲眼见证我说得对不对了。也别再提什么龙是人类最可怕的天敌了。我知道的比你多。”

“哦,是吗?”女术士眨眨眼,“你又知道些什么呢,猎魔人?”

“我知道,”杰洛特没有理会颈上徽章的强烈警告,“要不是龙看守着宝藏,就算瘸腿的狗都不会对它感兴趣,更别提魔法师了。有趣的是,猎龙队伍里总会有些跟珠宝商公会关系密切的魔法师,比如你。随后,等到宝石市场货源饱和,来自巨龙宝藏的那些珠宝就会凭空消失——像被施过魔法——而价格仍会不断上涨。所以别再跟我提什么职责了,也别提什么为了种族存亡而战。我认识你太久,对你太了解了。”

“是太久了。”她皱起眉,狠狠地重复了一遍。“真不幸。但别以为你很了解我,你这杂种。该死,我怎么这么傻……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大吼一声,催促黑马朝护卫队的前方奔去。猎魔人勒住马,让矮人的马车先行通过。矮人们喊叫着、咒骂着、吹着笛子。在他们当中,丹德里恩坐在一堆装燕麦的袋子上,拨弄他的鲁特琴。

“嘿!”亚尔潘·齐格林在驾驶位上直起身,指着叶妮芙大喊,“路上那个黑玩意儿是啥?我很好奇,那是什么?好像一匹母马!”

“毋庸置疑!”丹德里恩把李子色的帽子往后推推,高声回答,“是匹母马骑着阉马!难以置信!”

亚尔潘的小伙子们齐声大笑,笑得胡子打颤。叶妮芙假装没听见。

杰洛特停下马,让聂达米尔的弓手们通过。在他们身后稍远点儿,博尔奇策马缓缓而来,再后面是两位泽瑞坎少女护卫。杰洛特在等他们。他让母马与博尔奇的坐骑并排前行。二人一阵沉默。

“猎魔人,”三寒鸦突然问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

“你为什么不回去?”

猎魔人看着他,沉默良久。

“你真想知道?”

“想。”三寒鸦说着,转身面对他。

“之所以跟他们一起,因为我只是个唯命是从的魔像,只是大路上被风吹起的麻絮。我该往哪儿去?真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有什么目的?在这里,至少很多人能跟我聊天。他们不会在我接近时突然停止谈话。不喜欢我的人会当面告诉我,而不是在背后说三道四。我跟他们一起的原因,与我跟你去那家酒馆的原因一样。两者并无不同。我之前没有任何安排。这条路的尽头,没有任何东西在等待我。”

三寒鸦清了清嗓子。

“每条路的尽头都有终点和目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你也不例外,只是你跟别人不一样。”

“轮到我向你提问了。”

“问吧。”

“你能看到自己那条路的终点吗?”

“我能。”

“真走运。”

“这不是走不走运的问题,杰洛特。这取决于你相信什么,取决于你投身的事业。没人能比……没人能比你们猎魔人更清楚了,不是吗?”

“今天每个人都在谈论理想。”杰洛特喃喃道,“聂达米尔的理想是征服玛琉尔;德内斯勒的艾克想保护全人类免受龙的威胁,多瑞加雷的理想则与他截然相反;叶妮芙由于身体改变无法实现理想而心烦意乱。活见鬼,好像只有掠夺者和矮人不需要理想,他们只想赚一笔就走,也许这就是他们吸引我的原因。”

“不,利维亚的杰洛特,吸引你的不是他们。我不聋也不瞎。你掏出钱袋,不是因为听到他们动听的名字。在我看来,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