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焰山(第8/19页)

孙悟空听出原来大力王也在天上做过事情,然而似乎是没能胜任于是就和金星很不愉快起来,然而金星一番话,说他孙悟空抑或是那个能胜大任的人。孙悟空十分年轻,天性善良,这善良由于年轻而十分纯粹,看不出金星挑拨离间的意思,还年少轻狂,从而跃跃欲试,想一展身手了。孙悟空向来服气大力王,就没有多说什么,却又因为金星的话,胆子暗暗长了。

金星道:'元帅,若是妨碍了公务,那可大不好。'

天蓬道:'什么是公?什么是天之大任?若当真是天下的事情,那么自然要有英雄出来担当的。可假使私心为公,狭隘为天下,英雄岂不末路?你口口声声要人出来担当,可你心里清楚他们要是真的出世,才真的会乱,这乱也是自然,是一种蓬勃,你们才见不得,才要人出不得世头,担当你们的事情,和戴上镣铐有什么区别?枷锁就先把英雄的脖子铐软了!'

说金星狠毒,也只是他的手腕计策,金星与上界有他们的道理,说是英雄生乱、乱生妖魔,天蓬也说是英雄生乱,问题就是要不要英雄。但倘若没有英雄,妖魔难止,又谁来铲除?孙悟空从来不知道英雄那么矛盾,做起来那么劳苦性命的,只以为好,一心想作,正好也的的确确一心想生长自然的自己,正好他就是个英雄,这样下去,他必然长成英雄。命中注定,就像花要开果要结一样,不是为了让人品赏,只是自己生命中自然的属性。

孙悟空向天蓬道:'我确实想去看看更多的东西。'

金星沉声道:'元帅,擅离职守的罪还没有追究呢!'

天蓬笑了笑道:'我麾下千万水兵的时候,也想过要去征讨什么叛逆才好。可是没有叛逆,不知不觉已经觉得叛逆是好的了,偏偏没有。于是我又发现,天河内的水兵才是可能的叛逆,却统统被编入队列淹埋在荡荡天河中了!果然是建军队以平乱,乱不在其它,而在编内本身啊。招孙悟空上去,是不是一样的手段?'

天蓬巧言令色,金星不愿再理,向孙悟空道:'力要有所施展。'

孙悟空想了想,点头说:'是的。'又对天蓬道:'我喜欢花果山,虽然有的时候我骂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我太喜欢它了,这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知道我在别处都不合适,在这里最好。可是你知道么,我待着待着,有的时候,简直觉得就要闷死了,我想出去,确又不知道干什么,我成天想跑出去,我朝游北海夜奔苍梧,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还是不知所终,假如说花果山是我的故乡,为什么我不能够在山顶的月华星晖白露夜雾之下安然入睡?其实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了,只是太爱惜它。我很难忍受在日子在石碾子底下被自然而然地碾碎,我恨徒然消耗,一点一滴无法停止地蒸发掉生命力,生命,和力气,我觉得我像很多泡沫,在海里面飘浮,翻滚,化为乌有。我在大海里,大海的波涛汹涌澎湃,但是我一点都没有力气,对那么多事情,我都是无能为力的,这一点我不甘心啊!人的一生有限,那么短,还要折磨,还要硬生生地消耗,那么苦,我呢,我的一生没有限了,假如还要折磨,还要硬生生地消耗,那这苦我怎么能够承担啊!我是多么企盼着,有一些具有力度的事情、具有强度的事情发生于我,我一直都在追求着,要追求我自己的力度和强度。你能明白吗?'

天蓬沉默了一下。罗刹道:'明白是明白,可就是告诉你,那不是好的。也许想得不同。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们只是觉得怎么样于你是好的,可也许这也是你注定的过程,这是你成长途中必经劫难。'

金星道:'这就请孙悟空和我走吧。'

孙悟空对天蓬与罗刹道:'保重。'

罗刹道:'且行且珍惜。'

天蓬已经躺下喝酒了。

这竟是孙悟空最后一次见天蓬。

9

敖广道:'你怎么会来了?'

行者道:'我陪唐僧去西天取经,路上经过火焰山,火焰山有八百里高的火焰,我过不去。'

敖广道:'明白了。是火焰阻挡你的前路?你又走回来,往回的路,顺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