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娶亲(第6/13页)

这熟悉的声音,莫不就是那衰得过头的柳非。

李水原本扑过去就要扭打,忽然发现自己没了七情六欲,竟然也气不起来,顿时觉得有些没意思,就在那边跳了会儿舞。

不多时,柳非已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一下又一下重重磕着响头:“小兄弟,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我也是情非得已,我本已安排了兄弟去水下捞你,但这儿的水也忒急了,兄弟一个猛子扎下去差点送了命……”

李水故意拖长了声调:“是——吗——”

柳非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声音都发着抖:“这都是真的,这个县早就疯了,只要河伯一不高兴,就要送一个未嫁的姑娘给他去,姑娘只去无回。若我不将你骗来,今日淹死的就是我的怜儿……我真是被逼的,你莫要怪我。总之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日日给你烧纸钱可好?”

李水走过去,手一碰到柳非,后者就开始瑟瑟发抖,不住地磕着响头:“真钱也可以!”

李水立刻说:“先来一两。”

柳非就在那边掏啊掏,刚把火点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既能碰到我,说明你没死?”

李水也是一惊,这家伙的命相如此凶险,怕是活不过一天了。

“你没死?”柳非喘了口气,“怎么不早说,吓得哥们差点一命呜呼,倒没想到你水性如此之好。”

李水顺着话说:“呵呵,不然哪能叫李水。”

“你既没事,我也不用烧纸钱了,”柳非一把将火熄了,“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水看看天色,说道:“怕是快天亮了。”

“那你陪我再等等怜儿吧,我就带着你们一块儿跑,马车我也备好了,喏,就拴在那边了,咱们一路下蓝田,好酒好肉地招待你。”

“怜儿是谁?”

“怜儿……怜儿是我的……是我的……嘿嘿……嘿嘿……咦嘿嘿嘿……”柳非摆出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他抹了一把脸,脸上挂着止不住的奸笑。

那日李水在山寨里看到的女子,就是怜儿。怜儿姓王,她母亲很是善舞,据说当年追求者众多,但她独独爱上了一个清俊的外乡人,不顾一切就拜了堂。成亲才半年,雨水不济,田里种不出庄稼,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外乡人说出去借钱,结果一去就没有再回来。再后来,怜儿出生了,又过了许多年,才知道外乡人跑了出去,投奔了远方的亲戚,还考取了功名,如今已是一方县令。

怜儿的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多年的劳作早已掏空了她的身体,她猛地摔倒在地上,之后便再没能站起来。临去了,她将一块早就洗得发黄的帕子交到怜儿手里,让她去丰收县找那里一个叫王富的县令。

王怜儿一路跌跌撞撞地找去,半路却被山贼劫了,这山贼头子,自然就是柳非,听闻了身世,立刻就动了恻隐之心。

“瞎说!”李水不信,即刻拆穿他,“你肯定是贪图她美色吧!”

“我呸!”

“那这王怜儿肯定丑陋不堪。”

“放屁,我家怜儿美若天仙……”柳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索性承认了,“怎么,我一开始的确贪图她美色,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你还是不是男人?”

李水哼了一声:“死不要脸,无耻淫贼。”

柳非一拍大腿:“哎,你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爱美人似的——啊对了,你怎么还穿着喜服啊,你是不是有异装癖?”他立刻往边上挪了几寸,“你变态!”

李水立刻伸手去掐他脖子:“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我这不才游上来?”

“是我对不住你,”柳非的八字眉垂了垂,将身上的衣服解下来,“看你身上湿透了,先披着,莫着凉了。”

李水却只觉得无奈,因为他还真是感觉不到凉,看来他果真成了个死透透的水鬼了。

过了半晌,柳非又说道:“那时候,我就是想帮帮怜儿。”

于是柳非一路护送王怜儿去了县令府,找人通传了一声,竟被打了出来,说是县令大人根本没有什么发妻,更没有什么流落在外的女儿。

柳非见王怜儿孤苦无依,早已动了情,此刻自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带了兄弟几个天天在县令府外大吵大闹,说县令忘恩负义,抛妻弃女云云,但那王县令始终闭门不见。王怜儿便劝他算了,怕他惹祸上身。柳非闻言,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