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粉红缎带(第5/8页)

看起来,泽凌并不打算告诉他任何事。这名捕贼人将拇指插进腰带里,直视着麦特的眼睛。“哈南他们是怎么说的?你认为汤姆做了什么蠢事?在这里,他比你和我更清楚该怎么做。”

“那只古蓝还在艾博达,泽凌。”汤姆清楚的只有贵族老爷们的权力游戏,而且他还很喜欢把鼻子伸进政治斗争里去。“今天,它还试图要杀死我。”

泽凌哼了一声,仿佛被一拳打在肚子上,他抓了抓自己的黑色短发。“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做,还得待一段时间。”他的语气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仿佛在顽固地为自己辩白,却又难免有一点罪恶感,麦特从没见过他如此目光游移。这种表情只可能代表一件事。

“带着她跟你一起走,”麦特说,“即使她不愿意,那么你到提尔之后会在一个小时内让你的两条大腿上都坐一个女人。泽凌,女人就是这样,有人拒绝你,就肯定会有人接纳你。”

一名仆人抱着一大堆亚麻毛巾匆匆走过,看到满身泥泞的麦特,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泽凌显然以为让仆人吃惊的是他自己,于是他急忙把拇指从腰带里抽出来,竭力装出一副谦恭的姿态,但他的努力并不很成功。同样是睡在仆人区,汤姆一开始就表现得仿佛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但当他在莉赛勒的房间中进进出出时,没有任何人对此感到奇怪,仿佛那样做的并不是汤姆,而是麦特。作为一名捕贼人的泽凌(当然不是捉贼人),曾经无数次地和趾高气扬的低阶贵族或洋洋自得的富商们正面对峙,他在这座宫殿里也始终不曾放低姿态。但泰拉辛宫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底细,也都知道他应该待在下层的仆人区里。

“大人很聪明,”他一边用过于响亮的声音说着,一边僵硬地鞠了个躬,“大人很清楚女人。如果大人能原谅一名卑微的部下,那么我必须回到我的地方去了。”然后他转身朝远处走去,还刻意抛下了一句话:“今天我听说,如果大人回来时又像是从泥坑里被拖出来的一样,女王就会亲自用鞭子抽打大人一顿。”

这句话让麦特终于失控了,他用力推开泰琳居所的大门,大步走进去,随手将帽子甩到房间对面……然后他定住脚步,张大了嘴,他想要说的每一个字都冻结在舌头上,他的帽子掉在地毯上,翻滚了几下,但他丝毫没在意。一阵强风吹得三联拱大窗咚咚直响,窗外是可以俯瞰莫海拉广场的格栏长阳台。

泰琳向门口转过头,她坐在一把雕刻成竹节样式的镀金椅子里,一只手刚刚把金酒杯捧到唇边,她的黑色卷发闪动着光泽,只是在鬓角上有些许灰丝。在她那张美艳的面孔上,一双猛禽般的眼睛里跳动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她的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微微地抖动着,让她的白绿色裙摆掀起一阵阵涟漪。她的椭圆形领口上镶着一圈浅绿色缎带,映衬着一双半露的丰满酥胸和垂挂在那里的宝石婚姻匕首。房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苏罗丝坐在她的正对面,一边皱起眉盯着酒杯,一边用长指甲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扶手,虽然她的头发被剃成怪异的鸡冠状,但还是能看出她是个漂亮女人。和她相比,泰琳立刻就成了一只蜷缩在秃鹫面前的兔子。她的每只手上都有两根长指甲被涂成了蓝色。在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和苏罗丝一样,这个小女孩穿着做工精巧的花纹长袍和白色百褶裙,只是她的整个头都被包裹在一幅透明面纱里,而她的头发竟然都被剃掉了!虽然惊呆在原地,但麦特还是注意到这个女孩身上大量的黄金和红宝石。在女孩身后站着一名身材苗条的女子,她黝黑的肤色几乎能和她身上的黑色长袍媲美,而她的身材不输于任何艾伊尔女性,她将双臂抱在胸前,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副气恼的神情。她的黑色卷发被剪短了,但并没有被剃掉,所以她应该不是王之血脉或侍圣者。而在她耀眼的秀美光彩面前,泰琳和苏罗丝都黯然失色,如同被锤子敲了一记脑袋的麦特,同样没能忽略这个美人。

实际上,真正让麦特感到如雷轰顶的并不是苏罗丝和这两个陌生女人,而是他脑袋中的骰子突然停了下来,只给他留下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麦特以前从没遇过这样的事情,他站在那里,等待着弃光魔使突然从大理石壁炉的火焰中跳出来,或者大地裂开,将这座宫殿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