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15/63页)
“随你的便吧,小姐。”他说着,咧嘴一笑。他经常这么做——经常讽刺地用“小姐”来称呼我,也经常露齿而笑。
等晚餐结束后,拜伦拿起他的酒瓶和几块兽皮去了甲板上,留下我们铺床。我不禁好奇他在那儿做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的时光在航行中度过。拜伦用绳子绑住舵轮,然后和我练起剑来。我在甲板上翩翩起舞,不时与他双剑交击,也渐渐拾起了早已生疏的剑术。我看得出,这让他印象深刻。他开始笑着鼓励我。作为练剑的对手,他比韦瑟罗尔先生更英俊,但也比他更离经叛道。
那天晚饭后,海伦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我们称之为“甲板下的客舱”——去休息,而拜伦去甲板上操纵舵轮。只不过这一次,我也拿了块兽皮。
“你在生气的时候用过剑么?”等我走到他身边之后,他开口问我。他坐在甲板上,用脚操纵着舵轮,不时拿起他的皮酒瓶喝上一口。
“你说‘生气’,具体是指……”
“噢,那这么说吧——你杀过人没有?”
“没。”
“呃,也就是说,如果我没经许可就碰你,我就会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喽?”
“没错。”
“噢,那我可一定得先征求你的许可才行,对吧?”
“相信我,你不会有这种机会的,先生。我已经订婚了。请趁早换个目标吧。”
事实上,我说的不是实话。阿尔诺和我并没有订婚。可当我站在甲板上,看着反射月光的海水拍打船壳,感受着周围寂静的夜色时,我的心中突然涌现出思乡之情,而其中最强烈的就是对阿尔诺的思念。那是我第一次明白,我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两小无猜的友情,而是爱。而且不是那种宽泛的“爱”。我爱着他。
拜伦看着我,点点头,仿佛看透了我的思绪——至少他察觉了我认真的语气,意识到他不可能得到我。“我明白了,”他说,“和你订婚的那位,他可真是个幸运的男人。”
我扬起下巴。“如你所说。”
他抬起佩剑,表情也严肃起来。“开始吧。你跟别人比过剑吗?”
“当然。”
“你和想要伤害你的人比过剑么?”
“没有。”
“果然。你有过为了自卫而拔剑的经历么?”
“有过。”
“多少次?”
“一次。”
“就是那次,对吧?在酒馆里那次?”
我抿住嘴唇。“对。”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顺利,对吧?”
“对。”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我知道为什么,”我说,“不过像你这样的老手应该早就知道了。”
“说说看。”
“因为我犹豫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瓶递给我。我也喝下一大口,感受着传遍全身的暖意。我不蠢。我知道把女人弄上床的第一步就是把她灌醉。但这儿很冷,他又是个令人愉快的同伴,只是有点喜欢打击人,而且……噢,没有而且了。我又喝了一口。
“没错。你应该怎么做才对呢?”
“听着,我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么?你当时差点都被掳走了。你知道他们离开那座庭院以后会对你做什么。你不会有机会在甲板上跟船长品酒。你会在整个航程中待在甲板下面,躺在床上,取悦船员。每一位船员。等到了多佛以后,他们会把身体和心灵都伤痕累累的你卖掉,就像卖掉一头牛。卖掉你和海伦。要不是我也在那间酒馆里,这一切都会成真。你还觉得我无权指出你当时犯下的错误么?”
“我犯的错在于,当初就不该去那间酒馆。”我说。
他扬起一边眉毛。“你以前去过英格兰么?”他问我。
“没,不过我的剑术是一位英国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