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八月八日《每日电讯》剪报(第5/6页)
八月四日
大雾仍然没散,日出的阳光都无法将其穿透。我知道已经日出了,因为我是水手。我不敢到下面去,不敢离开船舵,所以我整晚都留在这里,但是迷蒙的夜色中我看到了它——他!主原谅我,看来大副投海是正确的。至少死得像一个人,一个水手投身大海也算死得其所。但我是船长,我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船。我要阻止这个敌人或恶魔,我要在自己的力量开始减弱的时候把双手和船舵绑在一起,还要绑上一些它——他害怕的东西!无论天气好坏,我都要保持自己作为船长的灵魂和尊严。我变得越来越虚弱,夜色渐渐深了。如果他从正面对着我,我可能没有时间反应……如果我们失事了,希望这个瓶子能够被找到,找到的人能够理解;如果没有……那么所有的人也都会知道我是忠实于自己的信仰的。圣父、圣母和圣人,请求你们帮助一个无知的灵魂履行他的职责吧……
当然还没有定论。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杀了人。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船长是一个英雄,应该为他举行一次公开的葬礼。他的遗体被安排好由一列船队护送,沿着埃斯克河运回到塔特希尔码头,然后攀上修道院的阶梯,最后他将会被安葬在断崖上的墓园中。一百多艘船只的船主都要求护送他的遗体到墓园。
那只大狗还是没有任何踪迹,而空中则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在此时此刻,我相信在公众眼里,它已经被这个城市接纳了。明天就要举行葬礼了,这个“海上神秘事件”也就此告一段落。
米娜·默里的日记
八月八日
露西整个晚上都十分不安,我也是无法入睡。暴风雨非常可怕,在烟囱之间呼啸而过,让人颤栗。一阵刺耳的风声就如同远处的一声枪响。可是很奇怪,露西并没有醒,但是她却两次起来穿衣服。幸运的是,每一次我都及时地醒来,在没有唤醒她的情况下帮她脱下衣服,带回到床上。这种梦游症真的很奇怪,一旦她的意志被干扰,她的意图,如果有的话,就会消失,而她也会立刻恢复正常。
我们一早就起床,到海港去看看昨晚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几乎没有人,虽然阳光灿烂、空气清新,但是汹涌的巨浪却在白色浪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深沉,巨浪涌进狭窄的海港——就像一个傲慢的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昨天晚上乔纳森是在陆地上而不是在海上,这让我稍微有点安心。但是他现在是在海上还是在陆地上呢?他在哪里呢?怎么样了呢?我变得越来越焦虑不安。我真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为此我愿意做任何事!
八月十日
今天船长的葬礼真的很感人。似乎港口内的所有船只都到了,这里的船长们将他的棺木从塔特希尔码头一直抬到了墓园。露西是与我一起去的,我们去得比较早,坐在老地方。船队沿着河到达高架桥,接着又向下返回。我们所处的地方有很好的视野,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过程。那个可怜人就要被葬在我们附近,因此我们站在这里就可以看到一切。可怜的露西似乎很烦躁。她一直很不安,我只能认为是昨晚的梦正在影响她。有一件事很奇怪:她从不告诉我如此烦躁不安的原因;如果有什么原因,可能她自己也不明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可怜的老斯韦尔斯先生今早就死在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上,脖子断了。就像医生说的,很明显他因为恐惧而瘫倒在椅子上,脸上的那种害怕和恐惧的神情使得看到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可怜的老人!可能他在临死之前看见过死神!露西又善良又敏感,她可能比别人更加容易受影响。刚才她就因为一件我不曾留意的小事而伤心,虽然我自己也很喜爱小动物。一位经常上来找船的老人也和他的狗一起来了。那只狗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他们都很安静,我从来没见过那个老人发脾气,也没听过那只狗叫。但是在整个葬礼过程中,那只狗都与它的主人保持着距离,站在几米处狂叫狂吠,而它的主人则与我们坐在一起。主人先是轻声地呼唤它,接着是严厉、最后已经是非常生气地进行训斥,但是它仍然不过来,也不肯停止狂吠。它似乎已经陷入狂怒的状态,目露凶光,身上的毛都像竖了起来,看起来就像小猫对峙时竖起的尾巴一样。最后那个老人也生气了,跳起来去踢那只狗,他抓住狗的后脖子,半拖半拉地把它摔到椅子下的墓碑上。一撞倒墓碑上,那只可怜的小动物就立刻静了下来,开始瑟瑟发抖。它并没有试图逃跑,只是趴了下来,不停地发抖。它看起来非常可怜,我试图去安抚它,却没用。露西也很心疼,但是她并没有去抚摸那只狗,只是很心痛地看着它。我实在担心她过于敏感,不能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我敢肯定她今天晚上会梦到这件事。这一连串的事——一个死人驾着船驶进港口、他的样子、绑在船舵上的十字架和念珠、令人感动的葬礼、那只时而狂怒时而害怕的狗——都会成为她噩梦的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