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18页)
“你他妈的不知道小心点儿啊?外面都是巫民!你想害死大伙儿,老子先要你死!”祁烈凶狠的吼。
“蛇骨。”苏青冷冷地说,他半蹲在地上摸索着。
祁烈把松明放低,这样所有人都能看清地面,所有人都忍不住要跳起来。竹楼里的地面还是土地,没有铺砖石,他们进入这里只觉得脚下有些硌,没有多想,此时就着火光,他们才看清了硌着他们脚的东西。如苏青所说,那是蛇骨,一根根惨白的蛇脊骨被半埋在泥土中,无处不有,布满整片地面,每一条蛇生前想必都有黑水铺的那些蛇大,每一根脊骨都扭曲得不可思议,如同纠缠成结的爬藤。可以想见这些蛇死亡前一刻的情景,它们用尽最后的力量暴跳着,把脊骨扭曲到几乎断裂的程度来逃避致死的疼痛。
它们的痛苦被刻在泥土里了,它们像是随时还能从泥土里跳出来那样。
祁烈还镇静,拔刀上去在蛇脊骨上轻轻的剁了一下,点了点头:“都是老蛇老骨头,死在这里怕有上百年了。”“蛇冢?”彭黎问。
他听说过有龙冢,古书上说龙死的时候,会悄悄地游回龙冢去。那是在大海的最深处,一个即便鲛人也难以到达的幽深海沟,只有洄游的磷光鱼去照亮,堆积如山的是古老巨龙的尸体,骨骼经过岁月开裂石化,依然如钢铁般坚硬。奇怪的是那里却没有水,古龙们的魂魄凝聚起来经历过很长久的时间才会慢慢散去,这股巨大的力量顶住了上方数千万钧的海水。将死的龙就在那里找一个地方躺下,慢慢地死去。找到龙冢的人就能随意从龙的骨骼间挖取珍贵的骨珠,那是秘道家毕生梦寐以求的宝物。
可是从未有人真的见到龙,神秘的冢便也只是遥远古老的传闻。
“如果这是蛇母的家,倒还差不多。”祁烈摇头,“可是这里住的本该是蛊母。”“这里的声音外面听不见!”老磨忽然说,“我们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所有人都一愣,发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就在这栋黑色的竹楼外,巫民们正在狂欢舞蹈,可是当他们进入这里,所有的声音都被隔开了,难以想象这种以老竹拼成的墙壁可以隔绝所有的声音,可是即使他们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彼此紧张的呼吸。
那么外面的人也听不见他们说话,声音传不进来,必然也传不出去。
“小心!”苏青把推在彭黎肩膀上。
所有人都感觉到风从头顶压了下来。祁烈惊恐的抬头,看见头顶巨大的片黑色压下。他看不清那是什么,那片黑色落向他们的头顶,已经难于闪避。彭黎猛地仰身,钩刀带着一声锐响掠空闪了闪,那片黑色被斩为两片,娓娓地落在彭黎身侧两边。
“旗子?”老磨使劲抬头看向上方。
那是屋顶上的那面蛊神旗落了下来。
“屋顶上!”苏青低声说。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各自哆嗦了一下。原本那面大旗所在的地方,赫然有束极长的黑发垂下,发梢晃晃悠悠。一个人影,静静地端坐在空中!“什么……什么东西?”老磨的腿肚子转筋。
“那头发长得……这么挂着像是吊死鬼的绳子。”苏青低声说,彭黎这个手下冷傲犀利,就像他箭囊里的箭。
祁烈呆呆地站着仰望那束黑发,黑发在风里幽幽的起落。
祁烈跪了下去,放下刀,把双手叠合按在地上,而后虔诚地叩拜,把额头紧贴着手背。彭黎也跪下,学着祁烈的样子。头儿们已经跪下了,伙计们便也再没有例外。十二个人悄无声息地跪在那里,屋顶的人也不说话。
局面就这样僵住了,彭黎悄悄用胳膊肘捅了祁烈一下。
祁烈点点头:“彭头儿忍住,跟着我。人家没以对敌的法子对我们,我们便是扎西勒扎。这旗本是她遮身的,她让旗落下来,是说可以和我们一见。若是上面的真是蛊母,我们便该捧着这旗上去拜见。”彭黎恍然:“听你的,来云荒赚钱的人,当然是友非敌。我自己挑事让大家跟我来发财,我也自己上去拜蛊母。”“我跟彭头儿一起上去!”苏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