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孤蓬万里征(第4/10页)
张玄真仍是向方腊凝视,低声道:“方教主,此话当真么?”方腊笑道:“不错。原是你天师派杯弓蛇影,这小子上龙虎山之事,老夫是在他下山之后才知。”张玄真点了点头,说道:“方教主既如此说,贫道自是信得过的。不知这位秦公子现下在明教中担任什么要职?是新任的护教法王么?”方腊笑道:“这个么,老夫倒是不知。喂,小子,钟相封你做了什么啊?”秦渐辛嘻嘻一笑,道:“我可没入明教,也没在楚王那里做什么官,不过是以客卿身份给钟世叔出出主意罢了。大楚规模草创,哪里来得及想什么官衔了?”
张玄真目光闪烁,道:“如此说来,这位秦公子既不是明教中人,也不是方教主的弟子了,又曾经拜在贫道门下,那便算是天师派的弟子。只是这小子品行不端,戕害同门性命,又对长辈无礼,这等欺师灭祖的行径,为武林中大忌。方教主,贫道若是依照规矩清理门户,你总不会横加插手吧?”方腊一怔,心中好生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接口。秦渐辛却道:“张天师,林大叔把我托付给你,原不是我的本意,拜你为师更是迫不得已。你只传了一套内功心法、十六招擒拿手,却无缘无故把我在高崖上囚禁了三年。天下有你这样的师父么?”
张玄真冷冷道:“莫说贫道传过你功夫,就算贫道没教你丝毫武功,你既行了拜师之礼,那便是我的弟子。有道是‘天地君亲师’,贫道既是你师父,休说把你囚禁几年,便是杀了你那也是天经地义。亏你还是读书人,连这道理都不懂么?”秦渐辛明知道理如此,却终不甘心认张玄真为师,忽然急中生智,说道:“若是我又拜了别人为师,那便如何?”张玄真冷笑道:“你想现下拜方教主为师么?你既是我的弟子,未经我允可,便不能另拜他人为师。否则便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便是拜了,也做不得数的。”
秦渐辛侧头想了想,道:“只需行了拜师之礼,便算是拜了师。而未经前一个师父允可,另行改拜别的师父是不作数的,是也不是?”张玄真不虞有他,随口道:“正是。”秦渐辛大喜,向方腊道:“方教主,那日在汴京城外关帝庙,我骗你教我内功,曾向你行过拜师之礼,对不对?而林大叔送我上龙虎山,让我拜在张天师门下,你事先是并不知晓的,对不对?”方腊登时想起,笑道:“不错,你拜我为师在先,怎可又拜张天师为师。你既是我的弟子,张天师要和你为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张玄真愠道:“方教主,你是堂堂明教教主,怎可出尔反尔?你已说过这小子不是你的弟子,现下怎又反口?”方腊笑道:“老夫重心不重行,秦公子虽曾向老夫行过拜师之礼,却并不是诚心要拜老夫为师,是以老夫只当他是个忘年之交,并不当他是徒弟。但张天师却是重行不重心,只认这拜师的礼数,那么秦公子既对我行过拜师之礼,张天师自可当他是老夫的弟子。总之,无论是论心,还是论行,秦公子都不能算是张天师的弟子,更不是天师派的门人。”
张玄真点了点头,道:“方教主此言虽也能自圆其说,终究有些无赖,未免有失身份。”方腊冷笑道:“不知天师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暗中与明教为敌,算不算有失身份?”张玄真低声道:“方教主又要翻旧帐么?明教和天师派恩怨纠缠数十年,早已是一笔糊涂账,这是非对错,原本是说不清的。”方腊道:“不错。张天师,此刻老夫虽落了单,贵派卢道长却在秦公子手中。这样罢,我不拿卢道长胁迫你,你也别要旁人帮手。你我单打独斗,将这数十年的恩怨作个了断如何?”
张玄真低头思索,沉吟不决。方腊冷笑道:“天师不敢么?”张玄真缓缓点头,道:“如此甚好。”话音未落,陡然身形晃动,手掌倏忽拍出,按向方腊胸口。方腊早有提防,衣袖微摆,挥掌架开,右掌正要拍出,却见张玄真借了自己一架之势,身子轻飘飘的向刺斜里蹿出,掌势所向,却是秦渐辛。
方腊心知张玄真这一掌中挟了自己适才一架的劲力,等若自己和张玄真合力向秦渐辛出手,秦渐辛如何抵敌得住?忙运起“控鹤功”拿向张玄真背心。忽听金刃破风之声,许玄初、洪玄通两柄长剑已同时攻到。方腊怒道:“天师派果然尽是无耻之徒!”更不躲闪,双手探出,拿向二道剑刃。许、洪二人都是一怔:“难道他双手竟不怕刀剑?”却见方腊手掌与剑刃将触未触之际,陡然变爪为指,“啪啪”两声,已将两柄长剑折断,腕力运出,将两截断剑向二道面门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