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谈笑已回春(第4/7页)

“对呀!”宁致远点头微笑,“所以我才敢断言,那晚和卿公子交手的,八成不是赵长安。而这假赵长安说自己是真凶,欲盖弥彰,反倒证实了赵长安不是凶手。”

赵长安发了半晌的愣,怅然若失:“可……这么简单明白的道理,怎么天底下这么多的人,就只有宁少掌门你一人想到了?”

“其实,想到的人绝不只我一个,江湖中人才辈出,我会这样想,肯定还有很多人也会这样想。”

赵长安却疑惑了:“可……要真有很多人跟宁少掌门你想到一处去了,那怎么现在天下仍沸沸扬扬地传遍了赵长安的恶名?”

“那是因为嫉恨!但凡是个人,都会嫉妒。赵长安的名声之所以在短短数月里就被败坏得如此不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人的嫉妒心在作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赵长安无论武功、出身、文采、名声都太出色了!所以,众人就会想,凭什么这天底下的所有好事都摊在他一人的头上?人一嫉恨,这时,再有个什么不利于他的风吹草动,即便大伙心里都清楚传言是假的,也会立刻哄传开来。更何况,那些诬陷栽赃他的血案又干得高明漂亮,几乎是无懈可击。就连我到现在也不敢断定,他不是那些血案的真凶。人怕出名猪怕壮,名气大有时真不是好事。”说到这儿,宁致远连连摇头,“有时也觉得他惨,想他现在的日子,真不知有多么难挨!咦?卿公子,你怎么啦?”

赵长安迅速拭去眼中的泪水,回头强笑道:“呃,没什么,风吹的。多谢宁少掌门,让我没再指鹿为马,把赵长安当成我的大仇人。能遇到宁少掌门,我真的太幸运了。”

宁致远亦笑道:“卿公子太高看我了,我这不过一点儿没见识的话,倒让卿公子见笑。”

赵长安诚恳地道:“哪里,赵长安如果听说宁少掌门今天这一席话,定会引宁少掌门为平生的知己、可共肝胆的兄弟!”

宁致远失笑:“跟一位亲王世子做知己兄弟?罢罢罢,这种非分之想,我倒还从没有过。”

他们互相凝视着,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只他们两人才能体会的沟通和默契,赵长安只觉全身暖洋洋的,如沐春风,如饮醇酒,非但温暖,而且感动!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忽然找到了这个世上一直锲而不舍、梦寐以求的最珍贵的物事一般。

这时弟子来请二人用午饭。用罢午饭,二人并肩回到中厅,继续未尽的话题。到阶下,赵长安伸手,轻捞长袍下摆,徐步上阶。宁致远一看他的这个动作,怔住了。赵长安上阶,回头,见他仍在阶下发愣,问:“宁少掌门,怎么……”

宁致远方回过神来:“呃,不知怎么了,刚才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我的三弟,去郴州游历的兰塘秋。”一听他又提兰塘秋,赵长安微觉心慌:“宁少掌门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宁致远似乎有点儿疑惑:“也没什么,只是……这几天跟你在一起,也是奇怪,时不时的我总会想起他来,总觉得……和卿公子你在一起时,感觉就好像跟我那三弟在一起。”

“呵,是吗?”赵长安急忙转头,避免与他对视,心中却越发着慌:哎呀,他这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话中有话,是在有意试探我?

其实,他在腿治好之后,就想带昭阳公主走了。以他的头脑,觅个既不会令宁致远起疑,又能让二人顺利脱身的法子并不为难。但他却踟蹰着,对自己道,又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须赶着去办,就跟二哥他们再多耽搁几天,料也无妨,总不好才一麻烦完了人,便过河抽板,溜之乎也。但真正的情由,却是他实在不舍与宁致远等人分别。人生一世,要遇到个言语相契、志趣相投的人,实在是太难了。是以,他总为留下找借口,打算着与宁致远等人再盘桓数日后,再带昭阳公主回京。但这时,他却因宁致远的几句无心之言而忐忑不安了。

他垂头,嗫嚅道:“能做宁少掌门的结义兄弟,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看宁少掌门这么牵记那位兰公子,连我都想跟宁少掌门八拜结交了。人活一世,要能有一位宁少掌门这样情意相投的好兄弟,那可真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