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块垒难消 伤心悲国事权奸弄柄 设计害将军(第5/7页)

熊廷弼笑道:“我不是前天就派人送了信吗?怎么说我没有通报。”众官所指的“通报”其实不是如此,只好笑道:“你这样来,真像一个刚刚从阵上退下来的兵大爷。”熊廷弼大笑道:“我本来就是大兵嘛。”岳鸣珂也急出来参见,熊廷弼说道:“你也住在这里,那好极啦!咱们晚上再谈。”接着把他的随从给各人引见。这随从名叫王赞,是武林名家,日月轮邱太虚的入室弟子,和岳鸣珂早已相识。岳鸣珂道:“路上没遇到事?”王赞笑道:“途中遇过两三处剪径强人,见我们只有这点行李,看都不看就走了。”岳鸣珂笑道:“那么算是他们的造化。”

众官围着熊廷弼迫不及待的把朝中乱糟糟的事说了出来。熊廷弼默然倾听,不时摇头。众官正自说得高兴,忽听得外面大声吆喝,管家的报道:“钦差大人到!”众官回避,熊廷弼和岳鸣珂也退入厢房,杨涟在中堂站立。过了片刻,大门开处,只见一个蟒袍玉带的官儿,带了几十名校尉,走上堂来。杨涟急忙跪下领旨,钦差道:“不关你的事,叫熊廷弼出来!”熊廷弼对岳鸣珂笑道:“咦,我前脚刚到,他们后脚就来了。圣主年纪虽幼,倒很精明呢!时间算得这样的准!”说着,随便整整衣冠,走出堂外,忽听得钦差喝道:“熊廷弼跪下领旨!”

熊廷弼跪下领旨,只听得钦差宣读道:“罪臣熊廷弼专权擅断,纵兵搅民,巡边经年,并无寸进。而今又擅离职守,私自回京,藐视朝纲,图谋不轨。着令缴回尚方宝剑,下大理府审问。”钦差读了之后,喝道:“绑了!”熊廷弼气得须眉如戟,大声叫道:“我是先帝召回来的,有什么罪?”钦差喝道:“岂不闻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今上的圣旨,你敢咆哮?只此一端便是大罪!”熊廷弼怒道:“圣上年幼,朝政被奸臣贼子把持,罢了,罢了!”束手就缚。熊廷弼还以为这真是圣旨,所以虽然气愤填胸,却是不敢违背。

杨涟木立一旁,吓得呆了。校尉正自涌上来困缚,岳鸣珂忽然在厢房一跃而出,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且慢!”钦差斥道:“你是何人!”岳鸣珂双臂一振,把四名冲上来的校尉,弹出三丈开外,跌落台阶。钦差大叫:“白日青天,你敢造反!”熊廷弼气上加气,厉声斥道:“岳鸣珂,你想陷害我吗?”

岳鸣珂虎目含泪,急声说道:“大帅,这圣旨是假的!”熊廷弼大吃一惊,道:“假的?”钦差斥道:“胡说!”指挥校尉捕人。熊廷弼倏地拔出尚方宝剑,喝道:“且慢,待我弄清楚了,再跟你去!”众校尉素知熊廷弼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兼他这一喝,神威凛凛,一时间不敢动手。岳鸣珂从怀中掏出一团纸团,展了开来,铺在手心,叫杨涟道:“杨大人,你来看,这是不是当今圣上的亲笔笔迹?”

每逢皇帝登位,总有诏书分发各部,慰勉大员。杨涟一看,只见纸上写满“熊廷弼是大忠臣”几个大字,歪歪斜斜的有七八行之多,果是由校笔迹。心气顿壮,也不暇问岳鸣珂从何得来,大喜说道:“熊大人,这是当今皇上笔迹!”叫道:“各位大人出来,咱们大家看看!”

这钦差乃是魏忠贤的奸党崔呈秀,这时慌了手脚,强自镇定,大声喝道:“圣旨哪有假的?”把诏书一展,露出皇帝玉玺,熊廷弼一眼看去,字迹虽然不像,玉玺却是真的。岳鸣珂急道:“奸阉当权,盗用国玺。大帅上朝和他辩去。”

熊廷弼冷笑道:“崔呈秀,我和你亲自上朝!”众官道:“我们陪去!”崔呈秀道:“熊廷弼,你如此侮蔑朝廷,抗旨违命,那是抄家灭族之祸!”熊廷弼道:“不用多说,我拼杀拼剐,和你上朝!”崔呈秀灵机一动,道:“圣上在宫守孝,你要上朝,明早去吧。”又假意呼喝道:“杨涟,熊廷弼交你看守了,若然明日不见,唯你是问!”率领校尉撤退,熊廷弼暗道崔呈秀那厮总逃不掉,自己是外臣,不便在此扣留他们。于是喝止岳鸣珂,让他们退出,几个大官气得说不出话!

熊廷弼颓然坐下,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算这圣旨是假,朝中奸党如此猖獗,国事已不可为了!”众官纷纷慰劝。杨涟道:“熊大哥远道回京,别给这些奸贼败了豪兴,咱们喝酒!”正说话间,忽闻得外面又有大声吆喝,把门敲得震天价响,杨涟怒道:“崔呈秀这厮还敢回来!”话犹未了,大门砰的震开,一群人涌了进来,个个以黑布蒙面,只留面上双睛。为首的大声喝道:“听说熊大帅回来,咱们要借点银两!”熊廷弼狂笑道:“我两袖清风,何来银两!”杨涟大叫:“白日青天,明火打劫,反了,反了!”岳鸣珂道:“这些人不是普通强盗!”几十名强盗纷纷围上,熊廷弼把杨涟推入房中,为首的“强盗”一手抓下,熊廷弼一声大喝,宝剑横劈,那名“强盗”身形一斜,呼的一掌扫去,熊廷弼叫道:“你这样身手做强盗岂不可惜?”岳鸣珂侧身一剑,接着叫道:“慕容冲你要不要命?”那名强盗骤吃一惊,缓了一缓,熊廷弼道:“鸣珂,你认得他?”慕容冲见被识破,大喝一声“把他们干了!”几十名东厂高手,一涌而来,把熊岳二人迫到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