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心难测(第5/11页)

镖车绕过邵伯湖,而至高邮湖滨,熊倜放眼望去,只见湖水浩渺,波平如镜,一片千里,与他所曾看过的莫愁湖相比,实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不禁暗自感叹天地之大,万物之奇,这时趟子手又在前面高喊道:“鸣远……扬威……”声音在这寂静的湖滨,显得异常响亮,微风吹过,衣袂飘然,熊倜只觉此身又非他属。

忽地远处尘头大起,奔来几匹健马,吴诏云将手一挥,镖车立即停住,熊倜以为是那活儿来了,急忙全神戒备着。

霎时马已奔到,从马上跳下几个劲装大汉,远远就向吴诏云抱拳说道:“这次原来是二总镖头押的镖,我们瓢把子分水狡猊倪当家的,听得鸣远的镖号,特遣我们前来致意,请问二镖头有何吩咐,让我们回复他老人家。”

吴诏云却并未下马,只在马上抱拳道:“倪当家的盛情,在下心领,这次敝镖局借道高邮,承倪当家的高手放过,下次吴某定必登寨道谢。”

那为首的大汉朝熊倜也是一拱,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名动江宁的熊英雄了,我们当家再三嘱咐我们,见到熊英雄定要代他问好。”

熊倜忙在马上抱拳为礼。

于是那劲装大汉将手一挥,向两人微一躬身,蹿上马背,转头而去。

熊倜这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场虚惊,不觉叹了口气。吴诏云笑道:“此地本属高邮水寨的分水狡猊,鸣远镖局的镖车,到此向是通行无阻,分水狡猊与我大哥交情甚好,只是我却有些看不惯他。”停了半晌,他又说道,“我们这次所顾虑的,倒不是这些安窑立寨的瓢把子和那些专吃横梁的黑道朋友,鸣远镖局的镖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动,所怕的只是武林中的几个扎手人物也要来蹚这趟浑水。”

镖车沿着官道走,天没黑就打尖住店,一到天亮,他们就全力赶路,这样走得很快,没几天,他们经南北交通要冲,淮、运两河交点之清江浦,过宿迁,由台儿庄入境山东。

镖车进入山东,熊倜就感觉到有些地方甚是不便,尤其是语言方面,但幸好吴诏云,以及镖局的趟子手等,都熟知各省方言,熊倜这才知道,若要只身走遍天下,是如何的困难。

鸣远镖局的镖车曾来往临城多次,吴诏云对此地甚是熟悉,他找了当地一间颇为有名的客栈住下。

卸镖,牲口上料,吴诏云招呼镖伙将七口箱子卸到屋里,店小二送上茶水,这些都是惯例。吴诏云一看天色尚早,料想不会出事,叫过店小二问道:“这几天临城可有些什么扎眼人物的行踪,有没有什么特别人物前来投店?”

店小二道:“这小的倒不知道,只是这两天临城的叫化子像是特别多。”

吴诏云听了一声,也未在意,挥手叫店小二退去,遂与熊倜说道:“山东的扒鸡烙饼,最是有名,现在反正无事,你我同去街上看看,顺便也尝尝扒鸡烧酒的风味,你看可好?”

熊倜当然说好,便随着吴诏云走到街上。这临城并非大城,自不能与江宁、扬州等处相比,但小城风味,每每有醉人之处。他们信步走到街上,也没有什么目的。熊倜随便买了几件山东的土产,拿在手上,他少年好奇,觉得样样东西都极有趣。

闲逛了一会儿,吴诏云见前面有个酒楼,规模像是还大,与熊倜随意走上楼。

虽然正是吃饭的时候,但生意并不太好,只疏疏落落坐了几个客人。吴诏云目光四扫,见俱是些寻常人客,遂与熊倜捡了个临街靠窗的位子坐下。跑堂的连忙走了过来,张罗茶水。吴诏云点了扒鸡、烙饼等物,就和熊倜闲谈起来。

这时忽地又走上一位客人,灯火下只觉他面色苍白,最奇怪的是全身黑衫黑履,头上的辫子,梳得更是漆黑发亮,盘在顶上,相衬之下,显得面孔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上楼来四周略一打量,竟向熊倜等的坐处走了过来,吴诏云面色登时一变。

哪知那人走到他们的邻桌,就坐下了,招手唤过店伙,自管呼酒叫菜。吴诏云看见如此,才像放下心来,仿佛对此人甚为顾忌。

熊倜见了,心中觉得奇怪,但那人坐在邻桌,两桌相隔很近,他又不能问吴诏云究竟此人是何许人也,只是暗自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