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国宝再造(第5/7页)

这张让大家期待已久的琴,被裹上一块红布捧了出来。丁老头不知用什么办法,让新作的漆居然没有半点刺鼻的味道。丁老头把琴放在桌上,请大小姐亲手掀开红布。

古琴亮出真身的瞬间,大家切身体会到了蓬荜生辉这个成语的意思。饱满圆润的琴身,每一条弧线都附和中国传统审美,玉徽、玉轸、玉足、龙池圆形、凤沼长方形,漆色浓而不艳,宝光暗藏,细细看来,除了不具备原琴上那满布周身的细密流水断外,丁老头还拿出了尺子,把长宽高各地方都量给大家看,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细节,都跟资料上写明的一样。

漆工和木工本是两个相近却不相干的职业,但丁老头不仅能担当两任,还都做得这么好,实在让人佩服。

“看得我手都有点痒了,不行,这好琴得让我第一个弹。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司徒颖说完,转身就回房,大家见她说要弹琴,却又回房,不知何故。

丁老头笑呵呵地说:“你们有所不知,我那年在司徒家做工的时候,帮大小姐做了一套琴桌琴凳。大小姐学琴的师父可是位了不得的大师,给立下了一套规矩:疾风甚雨不弹,尘市不弹,对俗子不弹,不坐不弹,不衣冠不弹。”

“没想到还这么多规矩,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咱小时候最多蹲在巷子口跟人滚铁环,别说学古琴了,学个钢琴都供不起。”何小宝瘪瘪嘴,羡慕地说。

“这还不算,大小姐每次弹琴之前,还得沐浴焚香刷牙漱口,里里外外都干净了才能碰琴呢。”丁老头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似乎对这套礼仪很喜欢。

大家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大小姐才走出门来,也不知她从哪儿变出一条宝蓝色旗袍,头发也挽了起来,整个人焕然一新,平日里大家朝夕相处,这会儿却有种惊艳的感觉。

丁老头为司徒颖端来一方圆凳,司徒颖做好,一抬手那架势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她的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似乎在回忆曲子,又像在感受这张琴特有的气质。司徒颖那双未曾沾过阳春水的玉手,碰到了琴弦,飘逸的泛音把人带入烟波浩渺、云雾缭绕的意境。清袅的古音,仿佛穿越时空从另一个世界而来,陆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似乎不看奏琴的美人,更能体会古曲的妙处。

弹琴最忌头动身摇,手指也宜润不宜燥,指法既要简静,又须气韵生动。每一点,司徒颖都做得很好,一曲潇湘水云,加上这云梦山上独有的清新空气和晚风,让人浑然忘我。陆钟虽不知这曲的来历,渐渐地,却听出这曲风变得凌厉,有了铿锵之音。

闭着眼,脑中似有一部电影在播放。画面正是孙莉莎拍摄的超长视频,他们这帮人,潇洒出场艳惊四座,能感觉到一场精心准备的骗局完美开场,然后渐入佳境至轰轰烈烈,每一个音符都扣人心弦。可让人失望的是,这炽烈的高潮部分并不长,很快琴声转淡,琴声寥落,音色渐渐淡去,恍惚中似有凄风苦雨飘摇而至,寥落之情让人心寒。这分明是司徒颖在诉说着这些天来自己的心声,她用这种最婉转的方式在告诫陆钟,她怕这种结局。这条路,是他在带大家走,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他却要对每个人负责,责任重大,眼下这种境况,他不能再掉以轻心。

淡然中,最后一个音符悠然结束。陆钟睁开眼,正对上司徒颖一双怒目望着自己,一时语塞,只好问道曲子的来历。

“这首潇湘水云,是南宋琴家郭沔所做,当时金兵南下汴京失守,官场腐败,朝廷偏居江南,作者站在南岳衡山之上,感慨时势飘零忧国忧民而作。”司徒颖的解释让大家有些震惊,原来是忧国忧民,可刚才每个人似乎都想起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目前的困境。

“姐,你弹得真好,简直就是专业的。”何小宝简直就是个小马屁精。

“多年不练,手都生了,咱们已经拿到琴了,还是赶紧回去把事情给做完,我也好早点回家,多练练琴。”司徒颖把话撂下,就把那块红布重新盖在琴上,仔细谢过丁大爷,是他老人家手艺精绝,否则的话,这样的好琴没有三五年是断然出不来的。说完这些话,司徒颖自顾自地回房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