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王之怒(第3/6页)

空旷的大殿上,忽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季悠苒能感觉到,那是脚踩在奏折、瓦砾上的声音,陛下正一步步向他走近,走得足够慢,他明白陛下在等他说些什么,也知道她想听什么,但是……紧咬了下牙关,季悠苒说道:“陛下,此事尚需查证,死士身上所中之毒虽然隐秘,却也不是无人知晓,许将军说‘可能’,也是担心有人嫁祸斐后。就算……真是斐后所为,也需从长计议,斐氏一族,百年欣荣,枝繁叶茂盘根错结,未有确凿证据,未作好万全准备,动之,必动摇国本。”

“在海域,朕倒很想知道,谁有那个胆子嫁祸斐家!”西烈月冷哼一声,脚步也终于停了下来,“斐汐渃怕也是想着有斐家给他撑腰,所以他才敢这般有恃无恐,才敢不把朕放在眼里,敢把刀子架到朕的脖子上来!”

“只是——”西烈月这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季悠苒微微抬头,没想到陛下竟一直盯着他,这一抬头,正好迎上了那双沉冷的黑眸,“他怕是老糊涂了,忘记现在是谁的天下。”

身为臣子,季悠苒不该也从不敢与上位者对视,今日这一眼,却看的他惊心骇神。从那双明艳的黑眸中迸发的光芒,竟让他一时间愣在那里,忘了移开视线。

“季悠苒。”

西烈月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一贯的清朗,季悠苒却是浑身一震。

“朕,不是母皇。”

五个字,听得季悠苒胆颤心惊,陛下确实不是上皇,上皇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也未做成的事情,现在看来,陛下不仅要做,而且是越快越好?

如果舒清在,或许能劝得了一二,现如今,怕是没人劝得动。季悠苒低下头,没再多说斐家之事,迂回劝道:“陛下,成此等大事必要好好谋划,不如等左相回来了,您左膀右臂俱在,谋定而后动方能万无一失。”

西烈月顿了一下,淡淡地回道:“她不在,更好。”

这话的意思是……季悠苒恍然大悟,难怪陛下放她走,原来这一切都是陛下早就计划好的么?舒清为人,过于仁慈,要成大事难免大开杀戒,不斩草除根,必定后患无穷,舒清那样的人,怕是做不到吧。

如此说来,陛下对斐家动杀心,必不是一日两日了。动斐家之期,也必在这一两月!

季悠苒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不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感觉,倒像是一块巨石,沉得一直向下坠。说他不兴奋是假的,这些年来,官场黑暗,官吏间的门户成见、派系倾轧,着实令他心灰意冷。他好奇也期待着西烈月会如何打这场仗?若是她赢了,海域将进入全新的局面,那是一个完全属于西烈月的时代。彼时,有西烈月的统治,有舒清的辅佐,有年轻而热血的朝臣卖力,那时的海域,又是怎样的一番天地?

然另一方面,他也清楚的知道,斐家在海域的势力有多么根深蒂固,与其他几大世家的关系多么的盘根错节,想要扳倒斐家,简直就是要反转这个朝堂,颠覆整个海域。兴奋与忧虑,希望与悲观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直到陛下让他离开,一路走回府中,他仍是不能挣脱出来。

熙王府

老奴尽职的小心梳理着斐汐渃的发丝,手却轻轻地颤抖着,主子这两天一反常态,心情很好的每日让他梳洗打扮,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上皇驾到。”平静的早晨,一声高亢的通传声打破了寂静了许久的熙王府。

西烈倾华带着怒意,匆匆行来,一路上的仆人都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氛,纷纷屏住呼吸。西烈倾华踏进殿内,冷冷的对着一群正要俯首行礼的奴仆说道:“都退下。”

冷然的气息瞬间充满室内,斐汐渃丝毫不在意,既不行礼也不说话,而是漫不经心的穿戴着,他的视而不见,引爆了西烈倾华的怒意,呵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日听到月儿在祭祀台暗道里遇险时,她惊诧万分。百年前,当时的女皇与祭司早有情愫,为了能和常年留守幽山祭台的祭司见面,在建造时,暗暗设了这个密道。这个密道关乎皇家颜面,故此一直都只有女皇知晓,她打算在自己弥留之际,再告诉月儿。

当年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还年轻,一次酒醉,就和汐渃提起过,所以汐渃是除她之外,唯一知道的人。因此会用密道行刺的人,也只有他而已,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