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竞争、毁灭,还是融合:世界的发展趋势(第16/17页)
东西交汇:如果没有了东西之分
这听起来有些讽刺意味。在这本书的开头,我就做了一个假设,假设1848年中国皇帝将艾伯特带到北京作为人质,然后在接下来的十一章里我解释了为什么事情没有这样发生。对于本书的主要问题,我认为答案是地理因素:是地理而不是人类,将洛蒂带到了巴尔莫勒尔堡,而不是把艾伯特带到了北京。
在本章,我将进一步阐述这个观点,因为解释西方统治世界的原因也能在很大程度上解答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就像地理决定了西方得以统治世界那样,它也决定了东方会利用后发优势赶上西方,直到它的社会发展超过西方。但是这里,我们又遇到了另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情况。社会的不断发展总是改变着地理的意义,并且到了21世纪,当社会发展达到一定程度时,地理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到时真正有意义的就是奇点和世界末日之间的竞争。为了防止世界末日的来临,我们需要把越来越多的问题变成全球性的问题,关于世界上的哪个国家具有最高的社会发展程度这个问题将变得越来越不重要。
这就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情况:回答本书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西方得以统治世界)在很大程度上也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未来将发生什么),但是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将使得第一个问题失去重要性。我们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会使事情变得明朗(或许事情一直都很明朗)——即真正有重要意义的历史不是关于西方,不是关于东方,也不是关于人类。真正重要的历史是关于进化和全球化,它告诉我们,我们是如何从单细胞生物走向奇点的。
在本书中,我提到了长期注定理论和短期偶然理论都不能很好地解释历史,但是现在,我要做出进一步的阐释。从长远来看,在进化历史的时标上,无论是长期注定理论还是短期偶然理论都无足轻重。15000年前,在冰河时期结束前,东方和西方的区分并没有多大意义。从现在起的一个世纪后,东西方的区分再一次变得没有意义。在这个中间时代,东西方的重要性只是地理意义的副作用。这个时代只是一个过渡时代。到那个时候——我认为这个时间处于2045~2103年之间——地理的意义将不再那么重要。东西方时期只是我们经历的一个阶段。
即使这个时期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以与现实不同的情形发生——如果郑和真的到达了特诺奇蒂特兰,如果出现的是新型的太平洋经济而不是大西洋经济,如果是中国而不是英国发生工业革命,如果是艾伯特到达北京而不是洛蒂到达巴尔莫勒尔堡——生物因素、社会因素以及地理因素的强大力量仍然会推动历史像现在这样发展。美洲(或者我们现在可以将其称为“郑和之地”)本将成为东方的一部分,而不是西方的核心地区;东方本可以统治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由西方统治世界,但是世界依旧会越变越小,变成现在的“迷你型”。无论中美联合体是否崩溃,21世纪早期的世界仍有可能继续被中美联合体共同统治,世界末日和奇点之间的竞赛仍将继续。东方和西方也将慢慢地失去它们的重要性。
这个结论并不令人惊讶。早在1889年,当时世界正从“大”世界变为“中等”世界,一个名叫拉迪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的年轻诗人就已经能看清楚部分真相了。从前线回到伦敦不久,吉卜林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了下来,取名为《东西方民谣》(The Ballad of East and West)。故事中讲述了一个名为卡迈勒的边境袭击者的故事,他偷了一个英国上将的驴。上将的儿子跳上自己的马,穿过沙漠追逐卡迈勒(“月亮低垂,马蹄声招来了黄昏,他骑的马像一只受伤的公牛,而这头驴却像一只刚醒来的小鹿一样”)。不过,故事的最后,这个英国人没追上。卡迈勒进行了反击,他举起了来复枪。但是故事的结局皆大欢喜:这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发现彼此都没有错误,大家都是上帝之子”。
诗的开头是这样的:啊,东方就是东方,西方就是西方,它们永不交汇。人们常用这个开头来说明19世纪西方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自满。当然,这并不是吉卜林真正想要表达的。事实上他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