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戒石鉴镜(第13/17页)

唐纵在动身前往昆明前也怀疑李、闻案都为陈诚系的霍揆彰所为。因在当年5月份,霍揆彰就令稽查处处长王子明制定了五十多人的黑名单。6月28日,霍带着这个名单到了南京,向国防部长陈诚汇报,准备带给蒋介石圈定,但当时蒋正和马歇尔会谈,没来得及接见霍,霍只好把名单和行动方案留在国防部返昆待命。7月5日,霍揆彰接到了国防部密电:“中共蓄意叛乱,民盟甘心从乱,际此紧急时期,对于该等奸党分子,于必要时得便宜处置。”

7月17日晚,唐纵与吴铁城、陈诚商议李、闻案,陈首先而坚决地表示,“此事件绝非霍揆彰所为,绝与军方无关。”(《唐纵日记》)

唐纵将行,友人嘱托他办案要“控制舆论,计划周到,行动迅速”,同时又为他担心,“莫不认为此事难办也。”(《唐纵日记》)心思重重的唐纵没有直接赶赴昆明,而是先和毛人凤商议办法,又飞到重庆去找军统局总务处长沈醉。

此时各界正对唐纵的调查拭目以待。重重压力之下的唐纵和沈醉商议,想“将计就计”制定一套栽赃中共的计划来息事宁人。沈醉在回忆录里说到这个“好办法”:“先在重庆准备好一两个人带到昆明去,叫他们在公开审讯时,自己承认是凶手,而且还要吞吞吐吐地说出和中共有关,但又不能完全承认是共产党。”

就在沈醉挑选“人犯”的时候,毛人凤突然有电话来,说军统云南站已找到线索。23日,唐纵、沈醉等飞抵昆明,军统云南站站长王巍当天报告说:云南站昆明组已经查出暗杀李、闻的凶手六七名,全部是云南警备总司令部特务营与稽查处的人,凶手的职务、姓名和事先的布置以及行凶情况等都已弄清楚。(沈醉《军统内幕》)

军统特工程一鸣此时也被蒋介石派至昆明协助唐纵查案。根据云南省警务处和昆明市警察局有关闻一多案的材料,程一鸣亲自到西仓坡西南联大教职员宿舍门口附近的现场观察,搜集现场遗留下的各种痕迹和证据。经过各方人士的指证,在现场找到子弹壳和弹头,吉普车车轮的痕迹及目击者讲出的军用吉普车牌照的号码。经过综合调查研究,“各种证据都指向云南省警备司令霍揆彰,他是闻一多谋杀案的指使人。”(《程一鸣回忆录》)

程一鸣把调查结果告诉唐纵,唐纵非常为难,因为他和霍揆彰既是黄埔同学,又是湖南同乡,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栽赃

7月24日,唐纵和霍揆彰谈了一个上午的话。整个上午霍揆彰都在说他对李、闻案毫不知情,还要唐纵帮助破案。唐纵就接着霍揆彰的话头说,他此行带来了军统的几名老练特工,可以帮助霍揆彰做侦查。

同时,唐纵把军统调查到的情况向蒋介石汇报,并说霍企图抵赖,因此他处理起来很棘手。沈醉没唐纵那么多顾虑,建议把军统查获的材料展示给霍揆彰,唐纵不赞成,怕和霍揆彰闹僵了不好收场。(沈醉《军统内幕》)

霍揆彰此时也在抓紧“破案”。他一面以云南省警备总司令部的名义发布悬赏缉凶启事,一面散布谣言说龙云集团乘云南省主席卢汉赴东北前线视察滇军,以“省政主持无人之时,发动有计划之谋杀,冀嫁祸政府”,并于7月20日拘捕了龙云任昆明行营主任时的副官处长杨立德。(《闻一多年谱长编》)

霍揆彰对杨立德刑讯逼供,但杨死不承认,霍揆彰没有办法。7月24日,蒋介石决定召见霍揆彰,霍揆彰飞到庐山,次日即在庐山被蒋介石大骂。蒋介石在日记里写下这一天的情况:“彼(霍揆彰)犹呈其假造人证与口供,幼稚荒谬极矣,乃面加斥责并明告其所部之所为,且出具行刺之人名,即令彼自想此案之办法而退。再令张镇宪兵司令来谈,指示其与霍研究手续与要点,临睡时已十二时矣。”

但外间沸沸扬扬的传言已把怀疑指向了龙云。龙云一气之下于7月29日发表公开谈话,怒斥:“近日京沪少数报纸,对该案多作不负责任之报道,涉及私人之信义,不知其消息来源有何根据?”复声明:“无论为外人所投或自行采访,而一涉私人,即应负法律责任。甚望各报在政府未正式公布调查结果之前,对于此案勿再轻率发表不负责任之报道。”30日,马歇尔到南京,次日龙云便登门拜访,两人谈了近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