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一(第2/12页)
致左中丞 同治二年正月十五日
巢县铜城闸一带贼加修城垒,为稳踞之计。屡获伪文,忠逆欲率二十万众窜犯北岸,下扰扬防,上窜皖鄂,虽迭催希庵速出,共图防御,然忠部近用洋枪极多,尚未知希帅各军果能制之否。
春霆于初六日获一胜仗,立解泾县之围,差为快慰。然湾沚、高岭、西河、油榨沟等十余处,仍为贼踞如故,我军犹须运米于二百里外,终未稳固。青阳收复,南陵、繁昌无后路之虞,较去冬略善耳。
浙省各郡,金华、宁波系伪侍王分地,杭、嘉、湖、绍皆伪忠王分地,若雄师能攻克金兰,进围绍兴,则敝处皖南、江北皆可大松。有自贼中逃出者言,闻诸忠逆秘计,论浙省诸城,视绍兴为最重,湖州次之,杭州又次之也。然使阁下果克金兰而指绍兴,则雄师与江西首尾不相应,与敝军声息不相通,亦非计之得者。又不如贵部直指湖州,敝军亦进广德,庶几两相凑拍,局紧机活。但祝天心悔祸,尊处则金兰速克,敝处则宁防速定,今岁军威,庶有冀乎!
两湖、江西之米,去腊价皆骤涨,一则去岁不甚丰稔,一则洋舟装米东下,上游数省空虚。新岁安庆以下,石米已买至五千,二、三月后,岂堪设想!弟与希庵所部,合水师将十万人,无粟可移,思之心悸。尊处近三万人,取给江西一省,亦有不继之势,不知衢台现存若干,荩筹别有良策否?
复毛寄云中丞 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
皖北入春以来,并未开仗。萧军驻守运漕,当可支持。毛军驻守石涧埠,尚嫌单薄。迭据探报,伪忠王率众二十万自九洑洲续行北渡,将以下扰扬州,上犯皖、楚。敝处兵力只此,实不能屏蔽楚边,深以为虑。
南岸霆军正月六日驰援泾县,大获胜仗,擒斩近万,立解重围。虽粮路尚未甚通,而军威业已稍振。宁、徽二郡,或可保全。惟杨、黄、胡、李、古、赖诸酋,穷饥四窜,终不免轶入江西,搅我饷源。金陵及芜湖、金柱关、东西梁山,仰托福庇,安稳如常。
米价逐日昂贵,安庆以下,每石价近五千。南坡翁劝弟采买川米,已札李雨亭驻夔开局,又咨请阁下札派潘倅驻宜开局,请鄂帅派员驻荆开局,不知果有济否。
去岁两湖、江西,虽非上熟,亦非凶年,而早荒如此,实缘洋人采买太多,接济贼粮。湖北华洋杂处,无可查禁。湖南若严行禁遏,非有各营专咨,咨有定数,不准过岳州一卡,或可少戢洋舟济贼之风。不知阁下以谓可行否?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七日
接奉十四日惠书,常熟危急如此,殆不可保。尊处兵力本薄,散布于福山、昆、太等处老营,空虚已甚。设忠酋引攻常、昭之贼,还向松沪根本之地,深为可虑。此间虽派树字五营、疏牧一营回沪,而到防已在二月之季,未知赶得及否?鄙人多年在外,屡经挫败,故常有无礼之葸、过计之忧,伏希亮鉴。
九洑洲北渡之贼,未知实数,而屡获伪文,均言忠酋亲率北渡,下扰扬防,上犯皖、楚。皖北兵力太薄,专待希庵及江味根到此,乃可进剿。左帅连克金华一府,龙、汤、兰溪三县,贼之大股退窜浦江,而於潜、昌化等股连日窥伺徽州,去郡城仅十余里,徽州守将为唐桂生,祁门守将为王钤峰,或可保全。所虑者,休宁、黟县耳。
九江茶务,委严锡康等抽厘,承许概济舍弟金陵一军,感荷之至。惟敝处引照捐照厘照,载经过江、皖,概不再抽,碍难食言,尚希亮鉴。接云仙书,阁下议于沪上厘捐酌加一成,专济安庆饷项,尤为沾感。今岁并江、席二军,实添二万余人,断难存活,得此遂如天雨金粟,地出银瓮。皖之军民,其自此有生机乎?
复左中丞 同治二年正月二十八日
顷奉惠书,敬悉一府三县同时克复,抃慰何极!芗泉来牍,有进规杭、绍之议。规绍则可,规杭则断不可。敝处兵力本不甚单,自进逼金陵,遂觉处处不敷分布。当时舍弟所以冒昧骤进者,一则恃与多帅有约,可由九洑洲南渡会剿,一则芜湖、梁山连夺重险,军势顺时,有不暇细审耳。贵部精劲远过敝处,而单薄殊甚,一逼杭州,则各路皆不敷分布。固知伟画决不出此,然阅历之言,不敢不以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