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犹太恐惧症仇恨的结果:大屠杀(第9/36页)

莫尼克斯和我径直向深坑走去。没有人阻止我们。这时我能听到从一个土堆后面传来的步枪急促的射击声。从卡车上跳下来的人——所有年龄都有的男女和儿童——按照一个手持马鞭或狗鞭的党卫队员的命令脱光了衣服。他们必须把他们的衣服放到一个固定的地方……我看见大约有800到1000双鞋子的鞋堆。还有几大堆内衣和外套。没有尖叫和哭泣,这些裸体的人一家一家地围成圈子,相互亲吻,互说永别,等待最后的时刻……我没有听见抱怨和怜悯的乞求……一位头发花白的妇女抱着一岁大的婴儿,给他唱歌和逗乐。孩子高兴地发出咕咕的声音。一对夫妇含着眼泪在一旁看着。父亲握着大约十岁男孩的手,对他轻声说话;男孩忍着眼泪。父亲一手指着天空,一手摸着他的头,似乎向他解释着什么。这时,站在深坑边上的党卫队员向他的同伙喊了一句什么。后者清点了二十余人,让他们走到土堆后面去。这些人当中就有我刚才提及的这一家人。我清楚地记得一个苗条的黑发女孩,当她靠近我的时候指了指自己说是“23”。我绕土堆走了一圈,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坟墓。人们紧紧地相互楔入,一层层在顶部叠加,以致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部。几乎所有人的肩膀上都流着头部淌下来的血。一些被射杀的人依然在蠕动……我在寻找射击的人。他是一个党卫队队员,坐在深坑狭窄尽头的末端,脚悬在深坑上。他把一支冲锋枪放在膝盖上,正抽着香烟。完全赤裸的人走下深坑……他们爬到躺着的人的头上……然后我听到一连串枪声。我朝深坑里望去,看见身体正在抽搐……血液从他们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只有最残酷成性或者铁石心肠的行刑者才能一直忍受这样恐怖的场面。无疑,一些党卫队人士为了享受杀戮犹太人的乐趣,许多这样嗜血事件都被记录了下来。指挥528步兵团的罗斯勒少校偶然碰上了日托米尔附近的大规模行刑,他被行刑深坑的情景惊呆了。深坑里的尸体依然在抽搐。他命令一个警察杀死一个白胡子老人,他的左手抓住一支手杖,依然在极度痛苦中抽搐。这个警察笑着说:“我已经对他肚子开了七枪了,他现在能够自己去死了。”在一个镇子上,犹太人都藏匿起来了。当党卫队全面梳理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怀抱着孩子的女人。这个女人拒绝告诉他们犹太人藏在哪里,一个党卫队队员抓起孩子的腿,将他往一扇门上掼去。另一个党卫队队员回忆道:“我不会忘记像摩托车爆胎一样的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在里加,一个党卫队队员看见两个犹太人扛着一根原木,他射杀了一个说:“这样的工作一个就足够了。”犹太人经常是作为体育运动或者娱乐活动而被射杀。一些党卫队队员相信犹太人是练习枪法的活靶子。

大规模射杀在基辅郊区的巴比雅达到了顶峰,3.3771万犹太人在1941年9月末遭到杀戮。之后,特别行动队队员身心俱竭。一些人在酒精中寻求逃避,一些人患上疾病,一些人自杀。8月,希姆莱在明斯克目睹了大屠杀。他的参谋长卡尔· 沃尔夫后来回忆道:当一股脑浆喷到他脖子上,让他呕吐的时候,党卫队最高领袖两膝发软,他的脸几乎变成绿色。希姆莱的宠臣埃里希· 冯· 戴姆· 巴赫—扎勒维斯基乘机利用了希姆莱短暂的虚弱求情,当然不是为受害者,而是为行刑者:“瞧这些突击队员的眼睛,它们一直在战栗!这些人的余生是完蛋了。我们在这里正训练什么样人?不是精神病就是野蛮人。”几个月后,巴赫—扎勒维斯基自己精神崩溃,脑子里全是被害的犹太人的幻象,这让他经常在夜里无法控制地尖叫。当医生询问为何巴赫—扎勒维斯基如此害怕的时候,他告诉了医生有关消灭整个犹太民族的事情。尽管十分挂念巴赫—扎勒维斯基的健康,但希姆莱拒绝了他停止种族灭绝的请求,坦率地告诉他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不要干预元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