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人执政(第5/13页)

对庞培来说,不被人们喜爱尤其难以忍受。以前,他总是在追随者的钦佩中洋洋自得;如今,他没了这种声望,“身体佝偻起来”,“闷闷不乐,痛苦不堪”。他看起来非常可怜,以至于西塞罗对阿提库斯说,“只有克拉苏看了会高兴。”9当然,老对手的假笑无助于改善庞培的心情。两人的关系很快紧张起来。不仅克拉苏又在寻找新的猎物,郁闷和自怨自艾的庞培也不觉得有义务对克拉苏忠诚。在三头怪物出现的几个月内,其中的两个头开始凶猛地相互撕咬起来。加图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感到共和国还是有救的,心中又升起了希望。

当然,还有第三个头。高卢等待着恺撒。他几乎肯定会在那里开战,而战争几乎肯定会给他带来重建声名的机会。尽管如此,加图还是为他准备了毁灭性的打击。去高卢的恺撒留给罗马的是仇恨和恐惧。不管他能在高卢赢得多少荣誉,赢得多少金钱,罗马都会有一群核心反对派,继续把恺撒看作罪犯。只要他是总督,他就可以免于被控告,但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高卢。五年总会过去的,加图等着那一天。正义要求他这样做,共和国需要他这样做。不消灭恺撒,力量对法律的胜利便不能扭转过来。共和国若被暴力统治着,它就不再是共和国。

克洛狄乌斯提高了赌注

每年冬天,罗马人都在十字路口庆祝一个狂欢的节日,康姆皮塔利亚节(Compitalia)。对穷人来说,这是个难得的节日。平时,他们蜷缩在开有许多商店的后街小巷组成的迷宫中,只有在这个节日才有机会聚在一起,敬奉保护他们的众神。但对富人们来说,康姆皮塔利亚节孕育着危险。元老院对威胁到其权威的任何事都不能容忍。在公元前60年代,它一直致力于立法限制这个节日。传统上,节日由地方同业公会(collegia)组织。就是这个同业公会成为元老院怀疑的焦点。公元前64年,它被完全取缔了,节日也逐渐消亡了。

到了公元前59年,康姆皮塔利亚节再不能构成什么威胁了。西塞罗认为,散步的时候,有节日作为背景也是不错的。他的老朋友阿提库斯已经离开了希腊。1月,为庆祝节日,西塞罗建议两人一起游览城市的各个路口。他们有许多事要探讨。这是恺撒任执政官的第一个月。几周前,三巨头同盟的一个代理人找到西塞罗,问他是否愿意加入恺撒、克拉苏、庞培的联盟?这是一个统治罗马的机会,但西塞罗没弄清这个建议的意思。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会拒绝的。无论如何,他是喀提林的征服者,怎么可能加入一个反对共和国的阴谋集团?法制的精神对他至关重要,甚至比他的人身安全都重要。本质上,西塞罗不是一个无畏的人,知道他的决定已将他置于危险境地。他若有所思地对阿提库斯说出了自己的处境:“与敌人和解,与暴民平安相处,惬意的晚年生活。”10

虽然如此,他的神经仍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否则他不会建议到十字路口浏览。正是在由罗马的后街小巷组成的迷宫中,喀提林鼓动人们起来革命。在他死去三年后,债务和饥饿的幽灵仍弥散在街道的空气中。西塞罗和阿提库斯艰难地行走在垃圾和污水中,不可能没注意到贫穷的迹象。对穷人所受的苦难,贵族并非毫无觉察。私下里,西塞罗把穷人称为“暴民”。偶尔在需要的时候,他也会唱一些共同事业的高调。其他人唱都不愿唱。在元老院,身兼为罗马穷人发放救济粮之职的不是别人,正是共和国的柱石马尔库斯·加图。当然,他一贯的姿态是刚正不阿,即使在推进罗马的福利事业时也一样。与恺撒不同,他不讨好他的同胞,不争取他们的欢心。在区分政治家时,形象的意义超过了具体的政策。加图把民众领袖的标签看作是一种侮辱,就像把庄重的妇女误认为妓女一样。

十字路口是鼓动家和妓女常去的地方,有身份的人几乎不去那里。他们或许会偶尔路过,但仅此而已。一个公民的名字若同十字路口联系在一起,那对他和他的妻子都是很严重的伤害。例如,克洛狄娅·梅特里发现自己有个神秘的外号,“铜焊头女郎”,11暗指在街角拉生意的下等妓女。一个被她抛弃的情人说,她在“十字路口和后街”12出卖自己;另一个送给她一只装满了铜币的钱包。由于她乱交的名声和对下流时尚的爱好,那些造谣中伤的确容易找上她。然而,克洛狄娅对下层社会风气的欣赏并不限于粗话。于是,冒犯者无一例外地受到惩罚,侮辱她的人受到同样的侮辱。那个送铜币的搞笑者很快笑不出来了。他被当众殴打,并像妓女一样,被众人轮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