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9/11页)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梁意欢走得晚。项目没两天就要交了,她实习期也将结束,她想在最后时刻给同事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她踩点离开公司,赶上最后一班地铁。最后一班车,是特别适合发生灵异恐怖故事的时间。但建国后不准成精,连妖怪都有默契,所以一路都很平安。可到站后,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女人的直觉通常很准,她回头,隐约见到一个白影。
这时地铁站没什么人,站台很空旷,梁意欢也不敢再往后仔细查看,直往一层大厅飞奔。大厅里的通明灯火和值班人员,令她松了口气。她左顾右盼,生怕尾随者又跟上来。待了好一阵,才战战兢兢往家跑。进了小区,以为安全了,可被尾随的感觉反而又强烈起来。
那是很恐怖的!很多新闻都报道过尾随女性案件:在车库、在工地、在废弃的厕所,被劫财劫色、先奸后杀、五马分尸……跟裴光熙在一起时恐怖片看得太多,梁意欢对惨死的方式有无数种具象的理解,心里升腾而起的恐惧感也就更令人丧胆。
小区里,她给蒋天和崔雯雯打电话,可两人都关机。家里也没灯光,可见无人在内。这时候,她努力保持镇定:如果真有人尾随她,她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门牌号。于是女生开始在花园里瞎转,楼下有监控,监控联接附近的派出所,起码是安全的。半小时后,确定方圆二十米都没人后,她终于以冲刺五十米的速度跑上楼。
蒋、崔二人的电话仍无人接听,齐淼更是指望不上。人生的关键时刻,往往只能靠自己。梁意欢把沙发、茶几及家里所有的凳子全都堆在门口——如此,即使对方想破门而入,这些障碍物也能为警察上门救援争取时间。搬完东西,她累瘫在地上。她完全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跟上来的。
敲门声又持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家里安静得诡异,梁意欢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仍不能缓解心中的惊惧。此时,如果有人能陪她说说话就好了。
如果没那天这件事,她也许不会点击那个视频通话的按钮。手指划过名单,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同城的同学同事同门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舍近求远选择了他?也许在心里,他一直是特别的存在: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在那静静地,就能让她心安。
“这么恐怖!”两天后,钟翌出差回来,听梁意欢讲完神奇历险后大呼小叫,“想不到这年头还有这么没品位的家伙,采花居然能采到你头上?”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梁意欢气得恨不得扑上去咬断她的喉管:交友不慎,自作自受!
钟翌闪避着她的魔爪:“现在他还跟着你吗?”
梁意欢停下动作,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害怕啊,这两天七点前就回家了。回家后把所有东西堆到门口防狼……”
“你行不行啊,要不到我家来住?”钟翌总算说了句人话。
几月前的卫生间香艳场面还历历在目,梁意欢赶忙摆手:“这倒不用,蒋天今晚就回来了。”那家伙在网吧玩得昏天黑地,战斗得T恤湿了干干了又湿。第三天早晨开机,崔雯雯那边没动静,倒有一连串梁意欢的未接来电。听说她被尾随,男生决定晚上回家看看。
“把齐淼叫回来呗!女朋友都快暴毙而亡了,他还在家里当少爷?”钟翌沉思,想起故事里还有个叫齐淼的角色。
说起这个人,梁意欢大受刺激,诈尸般挥舞手臂:“别跟我提他!”
钟翌看着神经病气质高涨的闺蜜,非常迷茫:“这又是怎么了?”
齐淼的手机很难接通这是事实,要怪也只能怪中国电信还没发展到镇镇覆盖的程度;但齐家有座机也是事实,齐淼每天趁爹娘不在,就用那部座机与梁意欢通话。可电话毕竟是公用的,他不敢恋战,所以谈话通常很简短。
被尾随的那个晚上,梁意欢也拨通了这个座机,恰好是齐淼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紧张,梁意欢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劈头盖脸责问她为什么会打过来。情状简直就像男人在家时被小三骚扰那般烦躁。她忍住气,告诉齐淼自己害怕,希望他回来陪她。钟翌出差,蒋、崔二人失踪,如果“越南人”继续阴魂不散,她都准备卷被子到宾馆待上几夜了。可听完她的请求,齐淼竟好为难地表示:他家一周后有祭祖仪式,作为长孙的他绝对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