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十五章 1943年,伦敦(第4/12页)
博伊吃了一惊。他踌躇了一会儿,说:“好吧,你先去。如果问题不在你身上,我随后就去。”
“不,你先去。”黛西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你会遵守诺言。”
“好吧,我们一起去。”
黛西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为生不出孩子一筹莫展。她不爱博伊,早就不爱了。她爱的是劳埃德·威廉姆斯,他正在西班牙执行一项不愿对黛西细谈的战争任务。但她嫁的是博伊。博伊和好几个女人有染,背叛了她。不过她也和劳埃德好上了,也有通奸的罪过。黛西不能在道德上指摘博伊,只能维持着目前的状态,得过且过。她觉得如果能履行妻子义务的话,至少还能让她守住最后一点自尊。
医生诊所在离他们所住的中产阶级街区不远的哈利街。诊断令人不快。医生是个男人,他对黛西迟到了十分钟牢骚满腹。他问了黛西的健康状况,经期是否正常,与丈夫的“性关系”保持得如何,一边听一边用圆珠笔把黛西的回答记录下来,对黛西却一眼都没看。记录完以后,他把几样冷冰冰的仪器放在黛西的阴道口。“不必担心,这种检查我每天都在做。”说完却露齿一笑,但这让黛西愈加担心起来。
走出诊疗室时,她暗自希望博伊反悔,拒绝检查。他却没遂她的愿,尽管表情难看,还是进去了。
等待的过程中,黛西又看了遍同父异母的弟弟格雷格写给她的信。他有了个孩子,是十五岁时和某个黑人女孩交往后生下的。黛西万万没想到,格雷格这个花花公子,竟然会因为有了儿子而欢欣鼓舞,急切地想成为孩子生命的一部分,目前他以叔叔的身份陪在孩子身边。更让人吃惊的是,列夫去见了这个孩子,还说他很聪明。
格雷格从没想过要有孩子,却一夜之间有了个孩子。博伊盼望着能有孩子,却连孩子的影子都没见着。这可真是讽刺啊!
一小时后,博伊走出诊疗室。医生答应一周后告诉他们结果。中午时分,他们离开了诊所。
“我想喝一杯再回去。”博伊说。
“我也一样。”黛西说。
他们看着街道两边的联排房屋。“这里很荒僻,连个酒吧都找不着。”
“我不想去酒吧,”黛西说,“我想喝杯马提尼,酒吧可调不好马提尼。”她曾经在切尔西区的王首酒吧点过一杯马提尼,结果他们却上了难喝的热苦艾酒。“去克拉里奇酒店吧,走五分钟就到了。”
“这主意太妙了。”
克拉里奇酒店的酒吧里都是她们认识的人。战时菜单上允许列出的餐点很有限,但克拉里奇酒店找到了一个漏洞:政府的规定对赠送的食物不起作用,因此他们对餐点进行免费赠送,只对酒水征收高价。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供应许多道菜了。
黛西和博伊坐在装饰华丽的酒吧里,品尝着美味的鸡尾酒。黛西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医生问我是否有腮腺炎。”博伊说。
“你不是得过腮腺炎吗?”腮腺炎多半是儿童会得的病,但博伊却是在成年以后患上的。他随部队在东安格利亚驻扎过一阵,住在教区牧师家里。牧师的三个儿子把腮腺炎传染给了他,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他向你解释过,为什么要这样问了吗?”
“你很清楚医生是什么样的。他们什么事都不肯告诉你。”
黛西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快乐和幸运了。过去,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婚姻竟然会是这样的。她总是像《飘》中的斯嘉丽那样,“等明天再去想吧”。现在,黛西再也没有过如此逍遥的日子了。也许她已经长大了吧。
博伊又叫了杯酒。这时,黛西看见了劳瑟少校,他穿着皱巴巴的军服走到酒吧门口。
黛西不喜欢这个人。自从猜到黛西和劳埃德之间的关系以后,他就一直试图和黛西套近乎,表现出与她保守着同一个秘密的亲近。
他不请自来地坐在他们的桌子边,把烟灰往卡其布裤子上弹了弹,问侍者要了杯鸡尾酒。
看他的表情,黛西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劳瑟的眼神里透露着恶意,他过来的目的,显然不是享用鸡尾酒。
博伊说:“劳瑟,我有一年多没见到你了,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