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南宋150年的“规模说”(第4/6页)
然而,现在秋后算账的来了。邓肃在谈到他时,因考虑他有功,语气还颇为宽恕。但是侍御史王宾就不那么客气了,上疏极言吕好问不忠:“好问在围城中,二圣被拘押在虏营。他应该以蜡书催元帅府进兵解救,却反而劝进(劝赵构登极),此乃‘怀贰挟奸’,无大臣节操。何况还曾有受伪命的污点,因此不可立于新朝!”
这个参奏依据的是堂堂正正的原则,无可辩驳。吕好问当初所做的倒不一定是彻头彻尾的政治投机,但的确是从务实方面考虑得较多,以为自己这样做是押对了一宝。没有想到,当一切危机过后,人们的评价标准仍是一个不变的原则。这就是民间所说的“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这可以视为一条戒律。任何以“形势所迫”为借口的叛卖、堕落行为,迟早都是要还的!
吕好问为此大惭,只能极力求去。不久,高宗就让他知宣州(今安徽宣城)去了。
谏官邓肃还有一疏,是弹劾前朝红人耿南仲的。耿南仲担任割地使时险些被拒降的河北军民抓住,他溜得快,跑到了汪伯彦那里安身,成了大元帅府里最早的一批人,但此时还是被揪了出来。
在讨论他的问题时,高宗心里明白,恨恨道:“南仲误国罪天下共知,朕曾欲持剑击之,夫复何道!”一挥手,把他打发到岭南安置去了。
导致北宋灭亡的真正罪魁之一就落得个如此结局。
这一段,在王宾的坚持下,还对金军入寇时表现不同的地方官及将领,做了甄别清理。金军入侵时,官员中有以死固守的,也有贼未至而先逃的,都分别给予褒贬,以明功罪。
高宗也鼓励言官举报,一并处置。于是大家又提出了一批官员,其中有宣抚副使折彦质、陕西制置使钱盖、防河官员许高、许亢等,都是金军一来,就吓得逃奔川峡、湖北和江南等后方去了,简直不成体统。高宗下旨,对这几人都做了严厉处理。
后来南康军有奏报说,许高、许亢在流放琼州吉阳军(今海南三亚)的途中,过境时密谋造反,当地知军事李定、通判韩璹在紧急中斩之,现两名官员待罪,请示处分。
在讨论时,大家都说这是“擅杀”。
唯独李纲力挺两个小官,说:“靖康时任命高、亢二人守河,派给的兵将甚多,贼还没到就先逃跑,以铁骑五百护送全家直趋江南,沿路劫掠甚于盗贼。朝廷不能正军法,而一军垒守官就敢诛之,必健吏也。这可使日后受命御贼者,知道擅自撤退则郡县之吏亦得诛之,不也能使他们略知有所戒么!是当赏。”高宗同意,命给两名小官各升一级。
这一段时间的清理,对力扫投降怕死颓风、高扬爱国气节,有着巨大作用。许多有血性的臣僚都很兴奋,似乎看到了中兴的希望。当时,原开封知府和留守两人,因为怕死而被贬官,这两个职位空缺。京师重地,亟待重整,必须选干员去任职。李纲就积极推荐宗泽担任。
宗泽是浙东人,自从任小官以来,就浩然有气节,敢作为,“不诡随于世,以故屡失官”。可想而知,在中国以“阴柔”为主调的官场中,这类刚烈人物从来就是命途坎坷。
靖康间,宗泽在磁州做知州,正逢康王赵构作为议和使北上路过,宗泽认为金人已大举进犯河北,形势难料,极力劝康王留下,不要北上。后来,在赵构开元帅府、登大位的过程中,也出力甚多。这就必然为汪伯彦等同僚所忌之,百般诬陷,以至不能留在元帅府中,被赶到襄阳去当了知府。
李纲到达南京行在时,正巧宗泽来办事。李纲与他攀谈,觉得其言“衮衮可听,发于忠义,至慷慨流涕”。这印象太难以磨灭了,因此,此次便力荐宗泽。
提起宗泽,高宗是太熟悉不过了,不禁一笑:“宗泽这人在磁州凡下令,一切听于崔府君。”
这崔府君是何许人也?竟能使刚直不阿的宗泽如此毕恭毕敬?原来,这位大师并不是一个肉体凡胎,而是一尊神,且与高宗关系甚大。
早在南宋时期,无论官史还是私人笔记,都有关于“泥马渡康王”的传说,说得神乎其神。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民间神祗崔府君。当年康王赵构在磁州滞留时,宗泽曾经陪康王拜谒过城北的崔府君庙( 当地人称之为“应王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