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功名起鹊洲(第7/9页)

逃是逃不掉的,刘胡、袁的命运无非死亡。浔阳政权转瞬间土崩瓦解,十一岁的刘子勋和长史邓琬人头落地。中央军兵入浔阳、江陵和襄阳。各地诸侯纷纷上表请降,眼见天下太平。

如此大规模的内战以这种方式结束,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这场奇迹的主角是张兴世。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张兴世用那神来一剑,御剑凌波,孤舟闯营,纵横于十余万大军之间。十万战士齐解甲,一战天下定。

平叛之战异乎顺利地结束,后来发生了一起小小失误。这个小失误缘自宋明帝刘彧的自负与得意,他只不过自大了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改变了南北朝的格局。在南北对抗中,南朝走上了下坡路,即使中途陈庆之偶尔回头,也没有改变下坡的命运。

伍 北疆有雪

宋明帝刘彧一生最懊悔之事,便是那场雪中大战。

风雪肆虐,鹅毛般的雪花弥漫天地,山川、河流、田野一片灰蒙蒙。

取得浓湖大捷的五万宋军在沈攸之和张永指挥下,乘坐战船由泗水北上,兵进彭城,迎接归降的徐州刺史薛安都。令他们大为惊讶的是,彭城出现了大批魏国的铁甲骑兵。蔡兴宗的预言成为现实:“如果朝廷派重兵去北疆,薛安都必将叛乱,投降魏国。”

蔡兴宗此时是刘彧最器重的谋主,平叛之战中提出的“镇之以静、罪不相及”的政治决策成为定海神针。被巨大胜利冲昏头脑的刘彧执意要派五万甲兵北上,向淮北宣示赫赫武功。蔡兴宗百般劝阻,薛安都已经投降,这不是逼人造反吗?哪里有用五万军队受降的道理。狗急了要跳墙,一旦薛安都投降魏国,后患不浅。那么多叛乱诸侯均已赦免,难道差一个薛安都?

刘彧不听,傲然道:“诸军猛锐,何往不克!”他永远记得薛安都说的那句话,“无论攻围取胜,自可拍手笑杀。”倒要看看薛安都如何拍手如何笑。

薛安都是一员虎将,元嘉北伐立过战功。他与北魏帝国联手的威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刘宋皇朝的疆域大大缩小了。

当宋军对彭城发起攻击时,发现北魏军队已经入城。时值寒冬,风雪交加。江南人乍到北方,不适应严寒的冬季,大批大批的士兵冻死,冻掉手指脚趾的不计其数。宋军再坚持下去,只有全军覆灭。沈攸之与张永决定放弃攻城,趁着夜色遁逃。泗水河冰封,船只无法移动,宋军弃船步行而逃。

天明,薛安都与北魏大将尉元夹击宋军,鲜卑铁甲骑兵反复冲击宋兵单薄的身体。没有手指脚趾如何作战,宋兵死者数以万计,枕尸六十余里。沈攸之与张永独身逃回,淮北四州丢失。

刘宋皇朝与北魏帝国的“淮海战役”以南朝惨败结束。刘彧得到败讯,对蔡兴宗哀叹道:“我太对不起你啦!”刘彧一时骄傲犯下的错误,最对不起的并非蔡兴宗,而是山东百姓。

徐州失守,刘宋皇朝失去了陆路与山东地区的联系,北魏名将慕容白曜进入山东,连拔四城。山东告急,刘彧急令沈攸之攻打彭城,打开通道。沈攸之以清河、泗水干涸,无法行船、粮运不济为理由,拒绝出兵。使者往返七次,刘彧大怒,严令沈攸之北进,若再不进,临阵换将。沈攸之无奈之下领兵北伐,没有水军掩护的宋军大败而归。

慕容白曜屡战屡胜,长驱直入,山东守将沈文秀坚守最后一座城市东阳(今山东青州市)。将士们昼夜苦战,甲胄生虮虱,无人叛逃,三年不见朝廷援兵,粮尽城破。

至此,山东全境、淮北四州、淮西九州尽落鲜卑人之手,魏国边境划至淮河。

用“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来形容刘彧一点不过分。刘彧把外部事务搞砸了,便集中精力处理内务。一个又一个的亲王和大臣死在毒药之下,他用毒的手段不亚于西毒欧阳锋。

陆 湘宫寺

刘彧非凶狠暴戾之人,生得白白胖胖、眉目慈善,喜欢读书,爱好文学,写就一笔好字,是位风度儒雅的书生。好佛,性情温和,不轻易动怒。

佛教自汉代传入中土,在南北朝达到一个鼎盛期。中国禅宗始祖菩提达摩自天竺来到江南,一苇渡江而至嵩山少林寺,便发生在南朝梁武帝时期。在此之前,大江南北,塔寺林立,佛教已是相当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