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威胁(第15/19页)

这间七楼办公室的窗外,盛夏季节的树木枝繁叶茂,挡住了波托马克河流域的景色。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都发生在树木还光秃秃的时候,瑞安心想。他记得每逢遇到难题,他就在这块豪华地毯上来回踱步,从窗口看地上扫雪机留下的堆堆积雪的情景。有时候,他成功地找到了解决办法,有时候则一筹莫展。

海军中将詹姆斯?格里尔怕是活不到冬天了。他的最后一个积雪的冬天已经过去了,最后一个圣诞节也已经过去了。瑞安的这位上司此刻正躺在贝塞斯达海军医疗中心的高干病房里。他还是那样思维敏捷,说着笑话,但是最近三个星期,他的体重下降了十五磅,而且由于化疗的缘故,他已经无法进食,仅靠从手臂输液来维持生命。他疼得很厉害,瑞安知道,世上再没有比看着别人疼痛更糟的事。他本人就有很深的体会,妻子、女儿疼痛难忍的情景他见过,那简直比疼在自己身上还难受。去医院看望这位将军,亲眼目睹他疼得脸部都扭曲变形、手脚不断抽搐——癌症疼起来或者治疗时常常如此——实在叫人受不了。但是,格里尔是自己家的亲人——天哪,瑞安想,我把他看作自己的父亲一样。只要格里尔还活着,瑞安就会这样。

“真糟糕,”瑞安下意识地轻声叹道。

“我懂你的意思,瑞安博士。”

“嗯?”瑞安回头看了一眼。格里尔将军的司机(兼警卫)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收拾文件。虽然瑞安是情报副局长的帮办——实际上已成了他的副手,但在清理情报副局长亲阅的文件时仍然要受到监视。中央情报局的保密规定很严格,也很合理,谁都不能违反。

“我懂得你的意思,长官。我跟他已经有十一年了。他既是上司,又是朋友。每年圣诞节,他都要给孩子们预备些礼物,他们过生日,他从不忘记。你觉得还有没有一点希望?”

“卡茜请来了她的朋友戈德曼教授。他是霍普金斯大学的肿瘤学教授,国家卫生研究所顾问,还有一长串其他头衔。教授说可能性只有三十分之一。癌细胞已经扩散得太快太广了,米基。最多还有两个月,再长就是奇迹了。”瑞安勉强笑了一下。“我已经请了个牧师做准备工作了。”

米基?默多克点点头。“我知道他和乔治敦那边的蒂姆牧师关系很好。昨晚他还在医院跟将军下棋呢。将军四十八步就赢了他。你跟将军下过棋吗?”

“我跟他不在同一个级别上,恐怕永远也赶不上他。”

“不,长官,你们属于同一个级别,”默多克停了一会儿说,“至少,将军是这么说的。”

“他常常这么说。”瑞安摇了摇头。该死,格里尔是不会希望他俩这么闲扯的,有多少工作要做啊。瑞安拿起钥匙,打开办公桌文件抽屉的锁。他把钥匙放在书桌上让默多克取走,然后俯下身子想把抽屉拉开,可是忙中出错,拉出了抽屉上面的写字板。写字板上有一圈圈清晰可见的印子,是副局长放咖啡杯时留下的。瑞安看见写字板靠里面尽头处有一张用胶纸贴着的卡片。卡片上有格里尔亲笔写的两组保险柜密码。格里尔本人有一个保险柜,鲍勃?里特也有一个。瑞安记得他的上司总是忘记保险柜的密码,很可能是为了怕忘记才把密码写下来的。但瑞安感到奇怪的是将军竟然把里特开锁的密码也记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判定这样做是明智的。在紧急情况下,例如里特被绑架,如果有人急需知道他的保险柜里有什么机密资料,就用得着这个密码了。当然,看这类资料的人必须是身居高位者,情报副局长自然是其中之一。也许里特也有情报副局长保险柜锁的密码。此外,还有谁会这样做呢。他很快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他把写字板推回原处,然后拉开了抽屉。里面有六份卷宗,都是将军要看的长期性情报评估之类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特别要紧的,不过,这些东西可以使将军的头脑不至于闲着。这个房间由局里安全部门负责昼夜警卫,任何时候都有两个人值班。尽管如此,将军不在的时候,他仍可在这里工作。

该死!瑞安自言自语地诅咒了一句。别再往这方面想了。天哪!他的确有这样的机会。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