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占领直升机山(第8/14页)

当然,主要问题还是直升机山上的守军本身。尽管如此,费奇仍希望他们能在清晨的昏暗光线下发起攻击,掉光了树叶的丛林枯枝能够提供一定的隐蔽和掩护。这意味着一切都将在拂晓时展开,而且他希望云雾能够覆盖到地面上。另一方面,如果云层靠近地面,空中支援就指望不上了。

“真他妈的棒,”梅勒斯说,“我们花了3个小时才弄清我们只能向这些杂种发起强攻。”他花了大把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攻击地点、攻击时机、空地协同,以及烟雾和手势信号等方案的设计中,这会儿能说出这句讽刺的话,对此前的徒然付出多少是一种安慰。

他们在凌晨一点以一路纵队进入了漆黑的丛林,一个小时后才抵达谷底的一片很深的草地。云雾低垂,天上下着毛毛细雨,黑暗把马特峰和山脊线遮得严严实实。这种黑暗对视线和心智都有一种压迫感,恍惚中,梅勒斯感觉他的地图和手电筒光照出的昏暗红斑才是这世界唯一真实的存在。

接下来,他们抵达了预定与古德温排分开的地点,古德温排将从这里转向西边,开始攀登分派给他们的那道山梁。在这个地点,每个人都静静地放下了背包。这样大家在爬山时就能节省体力,在战斗开始时一身轻松、行动迅速,并且还能避免产生不必要的噪音。他们只带了水——水壶全都装得满满的,以免晃来晃去产生噪音——和两罐仔细包裹在袜子里的食品,以防碰撞发出丁丁当当的声响。弹药则仔细地放在布口袋里。脸上则涂满了污泥。

即使没有了背包的拖累,他们仍然走得很慢。一点很小的声音听起来都像是敲钟一般。看不见的树枝不断地扫着他们的眼睛。整个人都笼罩在寒冷的雾气之中。小伙子们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压低嗓音诅咒着。他们默默地拨开挡在脸前的树枝,使劲压抑着因为疼痛造成的愤怒情绪。他们爬过倒下的树木,钻过浓密的荆棘。黑暗中的默默移动花费了大量时间。太多的时间就此过去。黎明来临了。

主攻部队前方的一声爆炸使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然后传来一声很长的尖厉的哀号。紧跟在梅勒斯背后的萨姆斯站起来低声说:“他妈的闭嘴,谁在叫。狗娘养的闭嘴。”1排和3排丧失了出其不意发动攻击的优势。

尖叫声突然停止了。

寂静的丛林在那声痛苦的尖叫之后,就像是浸透了乙醚的棉花,带给人一种麻木、压抑和危机四伏的感觉。大家都不知道那声痛苦的尖叫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DH-10定向地雷的弹片炸飞了担任尖兵士兵的一只脚,以及他的眼睛和下颚,但他的声带仍完好无损。直到扬乔维茨闭上眼睛,用拳头堵住尖兵脸上的大洞,尖叫声才停了下来。

扬乔维茨从那个士兵血肉模糊的喉咙里把沾满了鲜血的手抽回来。一块带有两个牙齿的颌骨挂在了苏西为他买的蛋白石戒指上。弗雷德里克森冲上来用一只手紧压住小伙子喷着鲜血的颈动脉,同时用一块厚厚的绷带按在他被炸断的小腿残根上。

扬乔维茨用手摸着弗雷德里克森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让他早点死吧,医生。”他说。

弗雷德里克森犹豫了一下,然后放开了颈动脉。鲜血不再呈喷射状激射,变成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他是谁?”弗雷德里克森小声问道,血污溅到了他的脸上。他面前的那张脸已经无法辨认。

“布罗耶尔。”

弗雷德里克森忙活时,弗拉卡索一直焦急地在旁边注视着。这时,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碰上了汉密尔顿。“对不起。”弗拉卡索喃喃道。

他们用布罗耶尔的雨披裹住他的遗体,并把他的黑色塑料边框眼镜放进他的迷彩服的口袋里。然后,他们把裹好的雨披翻转过来以便能用手提起来。弗雷德里克森在本子上记下了他的医疗编号和死亡原因。

弗拉卡索改让雅各布斯的班担任尖兵。他们继续笨拙地向前移动,朝突击位置前进。他们知道奇袭的优势已离他们而去,现在的主要希望已转移到了古德温排身上,只要古德温排能够按预定计划不被敌人发现。

周围一片迷雾笼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小心别触动地雷。布罗耶尔的尸体也使他们的速度大为减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