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第4/13页)

如今他又像祥林嫂一般地婆婆妈妈,无非是因为侵华战争搁浅在了那里,让他左右为难,只有摆脱自己在其中的干系,才能继续显示出天皇的永远英明。

裕仁最后扔下话来:“今后没有朕的命令,一兵一卒也不许动用。”

板垣和载仁听得虚汗直冒,十分惶恐,退出后两人便表示了辞职之意。

军部大臣举足轻重,可不是一般角色。参谋本部满腹委屈地嘟哝:“如果大元帅陛下对陆军不信任的话……”

陆军省方面,则由首相近卫文麿居间进行调停。侍从武官长也在宫里劝裕仁:“希望陛下对军部大臣以温言相加。”

见戏的确演得有些过了,裕仁又重新换上了一副新的脸孔,对板垣和载仁进行挽留。

经过这番折腾,“稻田计划”算是彻底夭折了。军部声明:“对张鼓峰中止行使武力,着重于通过外交途径解决。”

相关命令随即传至第十九师团。第十九师团枕戈待旦,盼星星盼月亮,结果盼来的却是取消作战命令,师团长尾高龟藏中将恼火透了。

坏人也要坏到不像人

尾高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十六期,这一期在士官学校的历史上被称为“荣耀的第十六期”,日本陆军中的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都是尾高的同学。

有这样显赫的学历背景,尾高向来自命不凡,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只可惜他分在了第十九师团,有那心也没那机会。

同属“朝鲜军”,第二十师团早在九一八事变时就进入了东北,此后一直在中国关内作战,第十九师团不一样,它有一个固定任务,那就是一旦日苏正式开战,就必须出兵攻占海参崴。因为负有这一特殊使命,第十九师团不得不整天待在家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苏联,等于哪儿也去不了。

日苏什么时候开战呢?鬼才知道。第十九师团自成立后,一次都没有出动过。尾高上任后,也始终看不到和冈村等人并驾齐驱的可能,他常对此抱怨不已,多次请求“朝鲜军”司令部给予第十九师团出兵的机会,以便增加师团的“光荣传统”。

现在机会终于上了门,可是突然又失之交臂,能不让人打心眼里感到郁闷吗?

当年的日本陆军将校里,像尾高这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还有很多,由于实在找不到“立功”的机会,他们甚至不得不铤而走险。

比如一个叫长勇的家伙,曾是参谋本部的参谋。1931年10月,参谋本部的一批少壮军官阴谋发动政变,建立军人内阁。长勇赫然就在其中,他不仅是指挥者之一,预设的军人内阁里还有他的席位,乃“警视厅总监”。

政变不幸中途流产,沦落为“十月事件”,长勇受到审查,并被从参谋本部驱逐出去,下放到了部队。

又如田中隆吉,没他煽风点火,“一·二八”淞沪会战恐怕还打不起来。那时田中是驻上海的副武官,为了给陆军找到出兵上海的借口,他不惜使出各种下三滥手段,什么打伤自家的日本僧人,焚烧工厂,无所不为。之后的绥远战役,在满蒙军背后摇头晃脑、指手画脚的也是这位仁兄。

长勇、田中都在第十九师团,前者为步兵联队长,后者为山炮兵联队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名叫佐藤幸德的联队长,最受尾高信任和器重,而且同样属于冲动型。

可以这样说,第十九师团就是日本军人中不得志者和冒险家的乐园。这群渣渣聚一堆,就跟干柴似的,全仰着脖子等火星上身呢。

如果军部高层铁板一块,纵使他们等到心焦掉也无济于事,问题在于,军部根本就不是一块铁板。

主张息事宁人的主要是板垣征四郎、载仁这些军队高层,所谓“既得利益者”,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现在既遭天皇斥责,差点丢掉乌纱帽,也就不愿再去冒险了。稻田等处于中低层的少壮派可不一样,对他们来说,冒险就有机会,不冒险就一点机会没有。

稻田改变不了高层的决定,但没人能堵得了他的一张嘴。他一直在背后唠唠叨叨,闲话一大堆,其主旨自然还是论证作战有理。

论据之一,不打仗还能成名,此事古难全。第十九师团长驻朝鲜,缺少实战经验,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让第十九师团接受锻炼,从而一夜成名,把它打造成对苏作战的第一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