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碎还是散花(第7/20页)

1939年8月23日下午,经植田委派,矢野和辻政信坐着飞机紧急赶往海拉尔,以审看作战计划。

荻洲不在海拉尔,已经去了将军庙。两人商量了一下,就由辻政信换乘侦察机跟了过去。

辻政信千不该万不该,这时候还偷懒乘飞机。诺蒙坎的制空权完全由人家苏军掌控着,“燕子”“黄莺”们正愁没猎物可叼,看到辻政信的这架“膏药旗”立刻亢奋起来,都抢着要来干它。

路上这个艰险,尽管飞行员左避右闪,还是中了弹,最后迫降于草原。辻政信到底是机关里混出来的,脑子转得贼快,没飞机他就拦了一辆卡车,并让驾驶员蛇行前进,一边躲避苏军战斗机的扫射追击,一边继续开往目的地。

祸不单行,路上又被远处渗透进来的苏军坦克给瞄上了,咚咚几炮,把卡车给炸坏了。这真是“脱身要跳黄丝网,岂知又遇罩鱼人”,还好,车毁了,人没事,辻政信倒也有一股激情,索性靠两只脚跑进了位于将军庙的第六军司令部。

见到张皇失措的辻政信,荻洲还挺乐呵:“你来得正好,明天我们就要举行全线反击,歼灭苏军了。”

辻政信把作战计划要过去翻了翻,发现计划订得还行,没有极品到以为派两个中队,就能抄苏军的后路。唯一让辻政信看不惯的,大概也就是这份计划并非出自他本人之手,所以怎么看,都觉得那是“缺乏实战经验的人编出来的”。

经过辻政信的略加修改,预定中的反击兵团达到十四个步兵大队,一万五千人,不少了。

两个半

1939年8月23日下午2点,荻洲按照作战计划,向固守部队和反攻兵团分别传达命令,无非是固守的要死守,反攻的则向预守地域集结。

从荻洲,再到植田、辻政信,其实这时都在走着纸上谈兵的路线。荻洲的命令不下还好,一下可露了馅儿。首先是右翼战斗异常激烈,派去的传令兵在外层就被打死了。

反击部队方面,接到命令早一点的还好点。比如原据守733高地的酒井联队,因部队编制保存得相对完整,第一个被小松原看中,21日拂晓就撤出了733高地。那时战斗刚刚开始不久,撤也好撤一些。

苦的是后来才被添加进反击名单的部队,这些部队早已处于苏军火力包围之中,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撤出来的,而且基层指挥官对眼前的困境看得最为真切,好多人对荻洲的反击行动并不认可。

大家都在质疑,一线部队白天作战,晚上抢修工事,本身已缺吃少喝,疲惫不堪。要是凭借工事死守,或许还能守得几日,现在忽然要跑出去跟苏军玩冲锋,这不是“老虎口里夺脆骨,蛟龙背上揭生鳞”,自己上门找死吗?

最左翼的第七十一联队这时只剩一千八百人,大队长以下军官全部战死,但按照荻洲的命令,仍然要抽调两个大队参加反击。诺蒙坎战役以来,第七十一联队已三换联队长,现任联队长森田彻向师团参谋长冈本连连叫苦:“两个大队都抽走了,还能剩下几个人?又怎么守得住防线。就算出去反击,恐怕前进不了多少米,也要全军覆灭的。”

冈本就是第七十一联队的首任联队长,但如今处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他对森田彻的唱衰甚为反感:“就是全体玉碎也要进攻,为了皇军的荣誉,哪怕前进两三米也好。”

森田彻被说得哑口无言。

其实这就叫坐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森田彻曾经也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极品程度,最喜欢做的就是欺负弱者,最擅长的勾当,是在看似不可能的部位,硬生生地切下一块肉来。他是七七事变的元凶和谈判代表之一,对待中国人的态度极为凶恶蛮横,当时没有哪一个中国人不讨厌他。

白天根本动弹不了,除非晚上还有机会。事实上,荻洲能够投入的反击部队都是趁晚上才陆续到达集结区域,尽管如此,在撤出过程中,他们还是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损伤。

荻洲任命第二十三师团长小松原为前敌总指挥。1939年8月23日夜,小松原将师团指挥部由将军庙推进至752高地附近,此时离攻击目标只有七公里左右。

小松原将反击兵团分成左右两翼,左翼以第七师团为主,由第七师团第十四旅团长森田范正少将掌握,右翼以第二十三师团为主,由步兵团长小林恒一少将掌握。预定为四个联队,但直到反击开始,仍有部队未能到达,最后只凑齐了两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