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元首死了”(第8/12页)

布洛和他的同伴沿着其他人所走的路线离开了地下掩体。在黑暗之中,他们的行进要更容易些。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在帝国体育馆追上了弗莱塔格·冯·洛林霍芬一行。

在上层的主餐厅里,希特勒在和他的二十余名部下和女秘书们告别。他的眼里蒙着一层薄雾,在荣格夫人看来,他似乎是在凝视着远方。他从队伍前走过,依次与他们握手,然后走下了通往他套房的螺旋楼梯。

一种奇特而新鲜的欢乐气氛突然随之而来。种种障碍不复存在,高级将领与年轻军官们毫无拘束地随便闲聊着。在战士和勤务兵们吃饭的食堂里,人们自发地跳起舞来。喧嚣声越来越大,以至于一个传令兵跑来警告他们小点声,不要吵到下层,因为鲍曼正在试图集中精力起草一封给邓尼茨的电报。在电文中,鲍曼抱怨送交柏林的报告全都受到了凯特尔的“控制,隐瞒,或者扭曲”,他还命令邓尼茨“马上对所有叛徒进行无情地打击”。

7

午夜时分,桑普森神父站在一座可以俯瞰新勃兰登堡的山冈上,听着红军坦克越来越响的隆隆声。曼托菲尔已经把他的指挥部从城里撤走了,只留下了一支后备部队。

上个星期,苏联飞机在该城和IIA战俘营上空撒下传单,警告说罗科索夫斯基“就在你们的门口”。他的确已在那里了。几十辆苏联坦克碾倒了战俘营带刺的铁丝网和瞭望哨。美式卡车载着多管火箭滚滚驶来,开始从三英里外向新勃兰登堡开火。一个小时之后,城市陷入了一片火海,就连远处山上的战俘们也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气。对于众多正向烈焰熊熊的城市游荡而去,打算趁火打劫的法国人、意大利人和塞尔维亚人来说,自由的诱惑太大了。但是,他们却遭到了俄国人的枪杀。而美国人则在他们所信任的卢卡斯中士和桑普森神父的率领下,按照英国广播公司加密广播的指示,留在了战俘营里。

对于战俘营里幸存的三千名俄国人来说,解放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哪怕只是稍有与德国人合作的嫌疑,那些人就被立即枪决;而其他人则领到了枪,被派往前线。

一位俄国将军问桑普森神父是否对德国人有什么不满。神父说,战俘营里的医生曾拒绝帮助美国人。将军把自己的手枪递给他。“干掉他。”将军简单地说道。

从新勃兰登堡回来的战俘们带回了很多让人反感的消息:凶杀、抢劫,还有强奸。那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五十岁的法国神父和桑普森神父都觉得必须去城里,看看他们能帮忙做些什么。

曾是一座美丽小城的新勃兰登堡此刻仍在燃烧,街上堆满了碎砖残瓦。身穿制服的苏联女兵指挥着来来往往的重型军用卡车。尸体烧焦的味道令人难以忍受,但是法国神父仍勇敢地在尸堆中往前走着,边走边祈祷和安慰。在桑普森神父的眼里,在这个被蹂躏的世界中,他似乎是教会的象征。

8

4月3日中午,蒂尔加藤公园被苏联人占领了,甚至有报告说一支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与地下掩体相邻的那条街。但是,很难看出这些消息是否对元首产生了影响。在与荣格夫人、克里斯蒂安夫人和曼齐阿里小姐共进午餐时,他随意地聊着天,就好像这只不过是又一次“小圈子”的聚会,并无任何问题产生。

然而,这是不寻常的一天。女士们刚离开不久,希特勒又要京舍把她们喊回来,同时又把鲍曼、布格道夫、克雷布斯、沃斯、赫维尔、瑙曼、腊登休伯,以及鲍曼的秘书埃尔泽·克吕格尔小姐叫来。希特勒把京舍叫到一旁,说他和他的妻子将一起自杀,他希望他们的尸体能被火化。“在我死后,”他解释道,“我不希望自己被陈列在一个俄国蜡像馆进行展览。”

肯普卡刚从勃兰登堡门的指挥所回到自己在地下掩体里的房间,京舍就打电话过来了。“埃里希,我得喝点什么,”京舍说道,“你那儿有烧酒吗?”京舍的声音中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但肯普卡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你有什么喝的吗?”京舍又问,并且说他要过来。

肯普卡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在过去的这些天里,没有人想过喝酒。他找出一瓶法国白兰地,在房间里等待。这时,电话铃响了。又是京舍。“我急需两百公升汽油。”他嗓音嘶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