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托比亚斯 基因检测(第5/6页)
“你们那儿没有派别吗?”翠丝追问。
“没有,我们是实验对照组。这样对比下来,派别制度是真的有效。我们那里倒是有很多规矩,什么宵禁令啊,起床令啊,安全令啊,对了,还有禁枪令。”
“那后来呢?”话音刚落,我就有些后悔,真想把这话收回去。妮塔的嘴角向下一拉,似乎这个问题对她而言有千斤重。
“哎,即使上缴枪械,那边有些人还是能制造出枪支弹药,后来就果真配制出威力很猛的炸药,他们把炸弹扔向了政府大楼,死了很多人。这事一出,基因局就宣告实验失败,他们把投弹者的记忆全部抹掉,还重新安置了我们。想来这里的人倒不是很多,我是其中一个。”
“很抱歉。”翠丝轻声道。我有时太过偏执,总是只关注翠丝刚毅的一面,甚至都忘了她柔和的一面。每次看到她,我都像看到了一个斗士,胳膊上那结实的肌肉,锁骨处代表飞翔的黑色文身,都是她力量的标志。
“没关系,你们又不是完全体会不到,我也知道珍宁·马修斯的残忍捕杀行动。”
“那他们为什么不痛快点,像对待印第安纳波利斯市一样,直接终止我们城市的实验?”翠丝问。
“现在也并不是没有结束这个实验的可能,不过我觉得芝加哥实验持续了那么长时间,一直以来都很成功,要说现在就放弃,他们恐怕还真有些不舍得,毕竟它是第一个设立派别制度的实验。”
我拿下棉球,针眼处不再出血,只剩下一个小红点。
“如果让我选,我应该会选无畏派,不过我怕自己没那个勇气。”妮塔打趣道。
“面临绝境时,你会惊异地发现自己其实什么勇气都能有。”翠丝道。
我心中隐隐一沉,觉得她这话再正确不过了。绝望能让人做到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我们俩都深有体会。
等马修返回实验室,时间刚刚好,他坐在计算机前观察了好久,眼球转来转去,阅读着屏幕上的内容,只是不时感叹,“嗯……啊”。我们等着他宣布结果或说些什么,等得越久,我浑身的肌肉绷得越紧,等到后来,双肩僵得都跟石头一样了。他终于抬了抬头,把屏幕一转,对着我们的方向。
“这个程序可以用一种易于理解的方式来解读数据。这里是翠丝遗传物质中一种特殊的DNA序列的简化描述。”他说道。
屏幕上的图案密密麻麻的全是一条条线和一个个数字,有的地方用黄色或者红色标了出来,除了这些,我看不出其他任何意义,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这一段是修复基因,受损基因携带者是看不到这部分的。”他敲了敲屏幕几个地方,我还是一脸迷茫,他却自顾解释,没注意到已完全摸不到头脑的我,“这一段呢,是程序发现的基因追踪器,也就是情境模拟时的清醒意识。能够看到这两部分恰恰说明翠丝是真正的分歧者。可奇怪的事在这儿。”
他又敲了敲屏幕,图案变了个样,却是一样复杂,还是纵横交织的线和数字。
“这是托比亚斯的基因图。”马修解释道,“你们也看到了,他有情境模拟中清醒意识的基因成分,却没有翠丝体内的‘修复基因’。”
喉咙有些干涩,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在接收一个坏消息,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坏消息。
“什么意思?”我问。
“它表明了你不是分歧者,你的基因依旧有缺陷,遗传物质的异常导致你能在情境模拟中保持清醒。换句话讲,你只有分歧者的表征,却不是分歧者。”我脑中缓缓过滤了一遍马修的话,一点又一点,一切渐渐明了:我不是分歧者,我和翠丝不是一类人,我是受损基因携带者。
“受损”二字如铅般在我心里沉下来。我一直就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只不过原本我觉得这是因为我的父亲或母亲,因为他们像传家宝一般传给我的痛,却不料父亲唯一的优点——他的分歧者基因——却没遗传给我。
我一时没法接受,也没有看向翠丝,只是盯着妮塔,她神色凝重,带着些许愠怒。“马修,”她终于忍不住说了话,“你不想把数据带到你的实验室做进一步分析吗?”“我是想和咱们的实验对象谈谈。”马修答道。“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翠丝语气尖锐如刀。马修说了些什么,我却没有听到,我只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