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八章(第8/18页)
“只管告诉我,”我说。“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因为我从未招惹你。”
“我想,你是想招惹他。你在镇上滔滔不绝地讲什么房地产——一派胡言。你来这儿是为了找他。”他朝树篱另一边房子的方向点头。“你刚说出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镇上有很多邓宁,你自己说的。”
“是的,但我只关注一个。”他举起拿着刺刀的手,用袖子擦掉眉毛上的汗珠。那一刻我本可以抓住他,但我怕扭打的声音会引起别人注意。
要是枪响了的话,很可能吃子弹的那个人是我。
还有一点,我很好奇。
“他肯定对你施了很大恩惠,让你成了他的守护天使,”我说。
他一脸严肃地发出一声吼笑。“很大的恩惠,朋友。但在某种程度上,是的。我想我就是他的守护天使。至少现在是。”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是我的,安伯森先生。那个狗杂种杀了我妹妹,要是有人拿枪或者刀杀他……”——他拿起刺刀在苍白恐怖的脸前挥舞着——“那个人应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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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他,张大了嘴。远处响起一阵爆炸声,哪个万圣节歹徒点燃了一挂鞭炮。孩子们喊叫着在威彻姆大街上来来往往。但这里只有我们俩。
克里斯蒂和她的酒友们把自己称作比尔的朋友;我们则是弗兰克的敌人。完美的一对,你会说……
只是“没有穿背带裤”的比尔·图尔考特看起来不像是队友。
“你……”我停下来,摇摇头。“告诉我。”
“你要是有你认为的一半聪明,应该已经想到了。再说,查兹没有告诉你吗?”
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稍后才想明白。那个前臂上文着美人鱼、长着高兴的花鼠脸的矮个子男人。弗兰克·邓宁照他身后拍拍,对他说把鼻子洗干净,他的鼻子太长,可不能弄脏了时,他的脸看起来不那么得意了。在那之前,当弗兰克还在点灯人酒吧里特拉克兄弟的桌上讲笑话的时候,查兹·弗拉蒂对我满嘴讲的都是邓宁的坏脾气……因为看了门卫的作文,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新鲜。“他把一个女孩肚子搞大了。一两年后,女人带着孩子滚了。”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无线电波上传来了,科迪船长?看上去像是。”
“弗兰克·邓宁的第一任妻子是你的妹妹。”
“对了。这个人猜对了秘密,赢一百块。”
“弗拉蒂先生说她带走孩子,抛弃了弗兰克,因为受够了他醉酒后的臭嘴脸。”
“是的,他是这样告诉你的,镇上很多人都相信——查兹的说法,据我所知——但我知道得更清楚。克莱拉和我很亲密。从小到大,我对她如此,她对我也是如此。你可能不懂这样的事。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非常冷淡的人,但我们就是这样。”
我想起了我和克里斯蒂度过的美好的一年——婚前六个月到婚后六个月那年。“没有那么冷淡。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又开始揉自己,但我认为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从肚子揉到胸口,从胸口到喉咙,又回到胸口。他的脸异常苍白。我想知道他午餐吃了什么,但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能亲眼目睹了。
“是吗?那么,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儿荒诞,她和米基在某个地方安下身来以后再没给我写过信。连张明信片也没有。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荒诞。因为她会写信。她知道我对她的感觉。她也知道我多么喜欢那孩子。那个王八蛋开玩笑地报告他们失踪的时候,她二十岁,米基十六个月大。
那是1938年夏天。她现在有四十了,我的外甥也有二十一了。到了他妈的选举年龄。而你要跟我说她从不会写一句话给她的兄弟?那个小时候阻止大鼻子罗伊斯用满是皱纹的皮肤戳她的背的兄弟。或是要点儿钱可以让她在波士顿或者纽黑文,或者随便哪个地方安顿下来?先生,我本来可以——”
他退缩了一下,发出“呕——呕”的声音,这声音我很熟悉。然后他踉跄着倒上车库的墙壁。
“你得坐下来,”我说。“你生病了。”
“我从不生病。从六年级到现在连感冒都没有得过。”
要是这样的话,细菌会很快击垮他,就像德国席卷华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