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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吧。数据平面是抽象之物,是数据网和矩阵的混合体。数据网,是电脑和人工智能生成的;矩阵,也就是准知觉的吉布森矩阵,那原先是为人类操作者所设计的,现在已经被认为是人类、机器、人工智能的共同基础了。”

“但是人工智能硬件的确存在于实际空间中的什么地方啊,”我说,“存在于技术内核的什么地方。”

“对,但是这和人工智能意识的运行没什么关系,”乔尼说,“我能够‘存在’于任何地方,只要有环环嵌套的数据网,我就能去那儿……当然,这包括所有的环网世界、数据平面以及任何技术内核建造的东西,比如旧地……但是,也只有在那些环境里,我才能说自己有‘意识’,或者运行传感器,或者运行遥控装置,就比如这个赛伯体。”

我放下咖啡杯,盯着这个东西,在刚刚过去的那晚,我爱他,把他当作人类来爱。“是吗?”

“殖民世界缺少数据网,”乔尼说,“虽然有超光发射器,可以和技术内核进行联系,但是这种联系仅限于数据交换……就像是第一次信息时代的电脑接口……那完全不是意识的流动。海伯利安的数据网太过原始,差不多跟没有一样。就我所知,内核和那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

“那不是很正常?”我问,“我是说,和那么远的一个殖民世界没联系,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内核和每个殖民世界有联系,和驱逐者这些星际野人也有联系,还和霸主无法想象的其他源头有联系。”

我坐在那儿,目瞪口呆:“什么?和驱逐者?”自从几年前在布雷西亚上发生战争之后,驱逐者已经成了环网的头号大敌。而内核,为议院和全局出谋划策,维系着我们的整个经济系统,维系着远距传输器系统,维系着科技文明。一想到这同样一群人工智能的集合竟然和驱逐者有联系,真让我感到不寒而栗。还有,乔尼所说的“其他源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彼时彼刻,我完全不想知道。

“但你不是说,你的赛伯体是可以去那儿的吗?”我问他,“你说‘将意识注入’你的赛伯体,这是什么意思?人工智能可以完全变成……人吗?你可以仅仅存在于你的赛伯体中吗?”

“可以。曾经成功过,”乔尼轻声说道,“从前,有个人格重建,跟我的差得不是很远。那是个二十世纪的诗人,名叫以斯拉·庞德。当时他放弃了自己的人工智能人格,逃进了他的赛伯体,逃离了环网。但是这个庞德重建人格疯掉了。”

“也许很清醒。”我说。

“对。”

“那么说,一个人工智能所有的数据和人格可以在赛伯体的有机大脑中存在。”

“当然不行,布劳恩。我全部意识的万分之一都不会幸免于这种转变。有机大脑不能以它们的方式处理信息,连处理最原始的信息也不成。合成的人格不会是原先那个人工智能的人格……它既不会是真正人类的意识,也不会是赛伯体的……”乔尼话说一半便打住了,他很快转过身,看着窗外。

漫长的一分钟过后,我问他:“怎么了?”我伸出一只手,但是没有碰他。

他继续呆呆凝视。“我说这些意识不会变成人类,也许我错了,”他轻轻说道,“结果产生的人格,很可能可以成为人类,它可以带着某种超凡的疯狂,带着过人的洞察力。它可以……如果撇去我们这些年来所有的记忆,撇去所有的内核意识……它可以成为这个赛伯体本来设计出来要成为的人格……”

“约翰·济慈。”我说。

乔尼别过脸,不再看那窗外,他闭上了眼睛。声音嘶哑,带着感情。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背诵诗:

狂热教徒有梦,他用其编织

教会的天堂,亦是野蛮之地,

在他那最崇高的睡梦中,臆测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