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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上帝。”霍伊特神父吁了口气。

上校深深吸了口气,顽强一笑:“那儿有个紧急制动手刹。我用沙包把拉刹压住了。我可不想让车子回去再来一次。”

马丁·塞利纳斯指着迅速迫近的维护塔,以及远处上方的云幕。缆绳一路向上,消失在远方。“现在,我猜,不管愿意不愿意,我们都要穿山越岭了。”

“穿越要多长时间?”霍伊特问。

“十二小时。也许不要那么多。有时,如果风太大、冻得太厉害,操纵者会把车停下来。”

“我们这次可不会停下来。”卡萨德说。

“除非缆绳在哪里断了,”诗人说,“或者我们撞到什么拦路虎。”

“闭嘴,”拉米亚说,“谁想热点饭吃?”

“快瞧。”领事说。

他们走到前窗边。缆车升到了最后一个婀娜的褐色山麓小丘上,相距一百多米。他们朝几千米的下方及身后瞥了最后一眼,那儿有站台、朝圣者歇脚地的破屋和静止不动的风力运输船。

然后,雪花和厚云将它们包了起来。

缆车上没有真正的烹饪设备,但是后舱有一台冰箱,还有一台微波仪,可以用来加热食物。拉米亚和温特伯把运输船厨房上带出来的各种肉和蔬菜搅在一起,做出了一道还算过得去的炖肉。马丁·塞利纳斯拿出酒瓶,那是他从“贝纳勒斯”号和运输船上拿的,他选了瓶海伯利安勃艮第葡萄酒,配着炖肉喝着。

就在众人快解决完晚饭的时候,原先紧贴着窗子的黑暗突然一下明亮起来,接着那黑暗全部消散了。领事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突然重现的落日。日光照进缆车,车子里充满了超凡入圣的金色光芒。

大伙不约而同发出叹息。看样子,黑暗几小时前便降临了,但是现在,他们乘着缆车升到了云海上,群山就像一座座列岛,矗立在这儿,辉煌的夕阳正热情款待着它们。海伯利安的天空从白天的蓝绿光芒转而变深,成了夜晚的湛青色,而金红色的太阳点燃了云塔,点燃了冰与石的巨顶。领事举目四顾,一分多钟前,他的朝圣者同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又黑又小,而现在,大家都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下,熠熠生辉。

马丁·塞利纳斯举起酒杯:“的确啊,这样好多了。”

领事抬头向他们的旅行线望去,巨大的缆绳延伸向远方,缩成一条细线,然后不见了踪影。上方几公里的顶峰处,是下一个金光闪闪的维护塔。

“总共有一百九十二座塔,”塞利纳斯语气平平地说着,活像一个导游在兴致索然地作介绍,“每座塔都是由耐用合金和晶须碳建造而成,高八十三米。”

“我们肯定在很高的地方。”布劳恩·拉米亚的声音很轻。

“缆车旅行总长九十六公里,最高点在枯窠山的顶峰,这座山是笼头山脉的第五高峰,高度达九千二百四十六米。”马丁·塞利纳斯单调而低沉地说道。

卡萨德上校左右四顾:“车舱被加压了,刚才我觉察到了压力变化。”

“大家瞧。”布劳恩·拉米亚说。

太阳好长时间都栖息在云彩水平线上。现在,它已经沉浸了下去,仿佛从下面将暴风云的内部点燃了,并沿着整个世界的西方边缘,投下了五光十色的华丽衣饰。雪檐和雨凇仍然在西部高峰的侧面闪耀,这些高峰拔地而起,比慢慢上升的缆车还要高一千来米。此时,还有不少明亮的星辰出现在渐渐变黑的苍穹之中。

领事转过身,看着布劳恩·拉米亚:“拉米亚女士,为什么不在现在讲讲你的故事呢?抵达要塞或入睡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拉米亚呷完最后一点酒:“还有谁想现在听?”

玫瑰红的暮光射下,众人齐齐点头。马丁·塞利纳斯耸耸肩。

“好吧。”布劳恩·拉米亚说。她放下空杯子,把双脚抬到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开始了她的故事。

侦探的故事:漫长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