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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又说了这句话。窗外,工业焊接机迸发的火星泻落进壕沟,又一阵铁锈雨一同落下。“说说看。”
“这件谋杀案发生在环网和保护体之外。那里没有管辖者。”
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就我自己的经历来说,我还想象不出他说的是什么地方。即使在偏地定居地和殖民世界,也有警察存在。莫非是在什么太空船上面?不对不对,那里有星系运输当局,他们管着那地方呢。
“明白了,”我说,我已经有好几周都没有接到什么案子了,“好吧,说说细节吧。”
“如果你没有接手这个案子,谈话内容也会完全保密吗?”
“绝对保密。”
“那么,如果你接受了,你只会向我一个人报告么?”
“那当然。”
我未来的客户迟疑了一下,手指揉着下巴。他的双手看起来也很优雅。“好吧。”他终于下了决心。
“从头开始吧,”我说,“谁被谋杀了?”
乔尼坐直了身子,活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毫无疑问,他的态度相当诚恳。他说:“我。”
这个故事花了十分钟才讲完。听完以后,我不再觉得他是个疯子了。我才是疯子,或者说如果接手这个案子,我就会变成个疯子。
乔尼的真名实姓其实是一大串包含数字、字母以及密码集的代码,写下来的长度甚至超过我的手臂。他是一个智能生控人——赛伯人。
我听说过赛伯人。谁没听说过呢?我还指责我的前夫是其中一员呢。但我从没想到我会真和他们面对面,而且还是一个帅得要命的赛伯人。
乔尼是一个人工智能。他的意识,或者自我一类的东西,漂浮在技术内核万方数据网的数据平面的某个地方。大概除了现任的议院首席执行官或者人工智能垃圾回收器,没人知道技术内核在哪里,我也一样。三个世纪以前,人工智能平静地脱离了人类的控制,那时我还没出生;它们以盟友的姿态继续为霸主服务,比如提供全局咨询服务,监控数据网,偶尔也使用他们的预测能力帮助我们避免严重错误或自然灾害,基本上,技术内核从事着它们自己的私事,这些事难以破译,显然也不关人类什么事。
对我来说,这听起来挺公平。
一般来说,人工智能通过数据网与人类及其机器进行交往。必要的话,它们也可以造出交互式全息像——我记得在茂伊约组合期间,技术内核在签署盟约时派出的使者,看起来就很像以前的全息明星狄龙·巴斯威特。
赛伯人却完全是另一回事。由于从人类基因库中定制,因此他们在外形上与人类非常相像,行为举止也比机器人更人性化。但技术内核与霸主之间达成的协议只允许少数赛伯人存在。
我盯着乔尼。从人工智能的角度来说,坐在桌子另一边这个漂亮的躯体和迷人的人格,和他一天中所操纵的成千上万传感器、控制端、自动元件或其他遥控物体一样,仅仅是小小的附加品而已,或许稍微复杂一点,但并不比它们重要多少。扔掉一个叫作“乔尼”的东西,对别的人工智能来说,大概和我剪掉一片手指甲的感觉一样,无伤大雅。
真是浪费,我心想。
“原来你是赛伯人。”
“对,我有许可证,还有世界网使用者的通行证。”
“好吧,”我对他说道,“就是说有个人……谋杀了你的赛伯人形体,然后你希望我找出这个人?”
“不。”这个年轻人说。他有一头棕红的卷发,这发型和口音一样让我费解,那有点像从前流行的发式,但我感觉似曾相识。“被谋杀的不只是这个躯体。那个攻击者也谋杀了我。”
“你?”
“对。”
“你的……啊……人工智能……也被谋杀了?”
“正是如此。”
我百思不得其解。人工智能是不可能死亡的。至少就目前环网所知而言,还没有过先例。“我不明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