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的呼唤60(第8/14页)
过去,被困于冥穴的“旧日支配者”通过托梦与自己选定的人交流,但后来出事了。庞大的石城拉莱耶,连同那些巨石与冥穴,全部沉入海底。深邃的海洋充满了最原始的神秘,就连意念也别想穿透,就这样,“旧日支配者”和人类的交流中断了。但记忆并没有消亡,大祭司们说,当星星运转到正确位置时,拉莱耶会重新浮出水面。到那时,幽暗而霉烂的大地黑精灵便会从地下钻出来,从海底那些被遗忘的洞穴中带来真假难辨的各种传闻。不过,说到这些传闻,老卡斯特罗不敢讲得太多。他匆忙打住,不管你怎么劝,他再也不肯开口了。关于“旧日支配者”的体积有多大,他也三缄其口。关于整个教派,他说,他觉得教派的中心位于人迹罕至的阿拉伯沙漠之中,千柱之城伊拉姆95的梦境就隐藏在那里,无人碰过。它与欧洲的女巫教派没有什么关系,除了教徒之外,别人对它根本一无所知。没有哪本书真正提到过它,但万劫不复的中国人说,在阿拉伯狂人阿卜杜勒·阿尔哈兹莱德96的那本《死灵之书》里有一句双关语,受戒者可以根据自己的自我感受去理解:
“死者并不会永远安息,
奇妙永劫亦不以死为终。”
这些描述给勒格拉斯留下了深刻印象,但也让他困惑不解。他一直在寻找与这个教派有关的蛛丝马迹,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这个教派完全是个谜。对世人来说,很显然,卡斯特罗没有撒谎。就连杜兰大学97的专家对教派和塑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警督只好来到这个国内最高水平的专家学者云集的会议上,但万万没想到,他只听到了韦布教授讲述的格陵兰传说。
勒格拉斯的描述和那个小雕像在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会议结束后,与会者在书信往来中还经常提到这件事,但在该协会的正规期刊上并没有提及。对这些已经习惯了与各种骗子打交道的专家学者来说,首先要做的是慎之又慎。勒格拉斯曾把雕像借给了韦布教授一段时间,但在教授死后,雕像又回到了他手上,此后便一直由他保管。不久前,我在他那儿曾见过这尊雕像。雕像的确是非常可怕,与威尔科克斯依据梦境制作的雕像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一点儿也不奇怪,我叔祖父听到威尔科克斯的故事后为什么会如此兴奋。如果你在了解了勒格拉斯所掌握的那个教派的情况之后,又听到一个敏感的年轻人说,自己梦到了一个东西和一些象形文字,而这些和在沼泽地发现的雕像与在格陵兰石板上发现的象形文字完全一致,不仅如此,他在梦中还准确无误地听见了与爱斯基摩巫医和路易斯安那混血儿所唱诵的完全相同的词句,你又会怎么想呢?所以,安杰尔教授马上展开了深入调查,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不过,我窃以为,威尔科克斯八成是通过间接渠道听说过那个教派,然后捏造了一系列的梦境忽悠我叔祖父,让他在这个谜上耗费时力。当然,教授收集的有关梦境的记录与剪报已是有力的证据,但理智以及整件事情的荒唐程度告诉我,我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是最为明智的。所以,我结合勒格拉斯关于那个教派的描述与通神学及人类学笔记,把整个文稿又进行了研判,然后,便去了普罗维登斯,准备见一见威尔科克斯,斥责他不该如此放肆地欺骗一个上了岁数的学者。
威尔科克斯仍然独自居住在托马斯大街的“鸢尾花大厦”。那是一座维多利亚时期效仿17世纪“布列塔尼式建筑”建造的丑陋建筑,坐落于在古老山丘上一片漂亮的殖民地房屋当中,笼罩在美国最优美的乔治王时代98风格的尖塔阴影之下,不过,它正面用灰泥粉刷过的外墙格外抢眼。我到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房间里工作,从周围散放的样品,我一眼就看得出,他的天赋确有过人之处。我相信,他早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颓废派艺术家,因为他把那些亚瑟·梅琴99用散文唤起的、克拉克·艾什顿·史密斯100用诗句与画笔表现出来的梦魇与幻想,统统凝聚在泥塑中,将来有一天没准儿会用大理石把这些东西表现出来。
他皮肤黝黑,看上去弱不禁风,还有点儿不修边幅。听到敲门声,他没有站起来,只是无精打采地转过身来,问我有什么事。我做了自我介绍后,他才有了些许兴致,因为我叔祖父虽然对研究他的怪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但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关于这一点,我也没有向他透露更多的内容,只是想小心翼翼地套他的话。没多久,我就开始相信,他的话绝对没错,因为在谈起那些梦境时,他的表现是诚心诚意的。这些梦境,以及残留在他潜意识里的东西,已经对他的艺术创作产生了很大影响,他还给我看了一件恐怖的塑像,那造型以及它所表现出的那种恐怖,让我不寒而栗。除了自己依据梦境制作的浅浮雕,他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东西的原型,但雕像是在他手中不知不觉就成形的。毫无疑问,这就是他在说胡话时提到的那个庞然大物。不一会儿,他就申辩说,除了我叔祖父在接二连三的追问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对那个神秘教派真的一无所知。所以,我又绞尽脑汁地想,他完全有可能通过别的渠道获得那些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