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灾难旅行 Disaster Tourism(第4/9页)

“那些受污染者,如果我们把他们带出来,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风险。”

“是人,受到污染的人。”

“是的,人。或更确切地说,一个人。我们都知道,在昨天的任务里,他就算是已经死了。”

塞尔达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塞尔达,”莫顿说,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美国人在尽可能温和地阐述一个残酷的事实,好像这会对对方产生什么伤害,好像对面的那个人一无所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如何能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穿过那些连我们螺旋桨的合金都能腐蚀的东西?一个没有防护装备的人?”

塞尔达也没碰到过这种事,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想法,“所以你是说,因为这个人活了下来,所以我们不应该帮助他?”

莫顿叹了口气,又用手捋了捋头发,“你看,塞尔达,我们都很难过。没有人愿意放弃他们,我们也不打算放弃。你知道,我们只是营救中的一小部分:大家正在研究受灾地区更确切的卫星图像,还有一个陆地无人机团队时刻准备着。我们还与罗塔的生化工程师保持联系,罗塔是该地区的生物研究机构,正在想办法更好地了解我们正在处理的问题。”

那些人还活着,塞尔达想。她在地图上看到了罗塔实验室的位置,在受影响区域的中心。“污染可能来自他们的实验室?”她打断道。

“我们不知道,但希望他们能告诉我们。关键是,无论发生什么,搜寻无人机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就像你说的,工程师们正在使用不同的材料开发新的无人机。我们的目标是在未来几天内完成一项任务,收集更多的数据,这样我们就可以研究如何帮助幸存者。我们需要飞行员来执行任务,如果你能做,那就太好了,如果你不能胜任,我们就找其他人。”

于是,塞尔达把她的愤怒,她心中大部分的人道主义,还有其他她可能想到的东西都咽进肚子里,然后离开了。是的,她在火车上安慰自己,她是不现实的。显然,开发能进入受污染未知环境的无人机显然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讨论如何在物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救人。只是她一直想象着自己是被困在那里的其中一员,等待着,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来救自己。

第二天,塞尔达在飞行间里又看了一遍上次任务的录像。她本可以在旅馆里看的,但这样表现得更加忠于工作。但即使是重新体验已结束的飞行,却还是不能转向新去处或改变结果,就像被困在旅游巴士上,特别令人沮丧。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用处的;她正在想办法找出一套最优路径,莫顿给她发了一堆消息,要求所有人立即到富士会议室,有人可能知道什么对无人机造成了影响。

塞尔达一直在试图完成另一条飞行路线,所以是最后一个到的,站在后面的墙边。除了坐在第三排对面的一郎和直人,她还发现了来自公共关系、人力资源、全球定位系统、跨部门协调等职位的人以及许多其他她不认识的人。墙上的投影是电话的另一端,一位身穿紫红色实验室外套的女士,塞尔达看不清她翻领上的ID标签。莫顿中途打断了已经准备好的介绍:“……知道,微生物公司的设施位于受污染区的中心。伊斯坎德博士将会说明他们工作的更多信息以及在接下来的几周里我们工作的变化。”莫顿停了一下,“我想强调的是,罗塔是自愿来帮助我们的,伊斯坎德博士在这里也是出于百分百的善意。”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房间,塞尔达想知道是不是在找她,但因为他没有看见她,所以她不能确定。也许其他人也提出了担忧。

这位科学家的眼睛和鼻子都在浮肿,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尽管她刚刚开始发言,塞尔达就开始怀疑,这种浮肿是由失眠引起的,如果她没痛哭过的话。

“作为主管我想说,我们的主要设施是……是,我猜……坐落在这里,”她展开地图,“在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我们,”她清了清嗓子,“在努力疏散员工,但有些人……有些人仍然下落不明。”科学家停了下来。塞尔达不确定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沉默时刻,还是她在为接下来的发言做准备。“我们……我们……我们对这种情况有大量防护措施,不过,我们现在还在勘察,可能不只这一种情况。我们低估了这次事件的量级,现在我们相信……我们可能遭遇了……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