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狗屋(第2/7页)
奥罗里说:“好,你去吧。”于是威士忌退出时把门带上,留下他们。
内德·博蒙特把大衣扔在沙发扶手上,帽子放大衣上头,在旁边坐了下来,望着奥罗里的眼光毫无好奇之意。
奥罗里回到自己那张暗酒红色杂着金色的厚重大椅子,双膝交叠,两手合拢——指尖互触——放膝盖上。他轮廓优雅的头微微低向胸口,双眉下方灰蓝色的眼珠往上看着内德·博蒙特。用他略带爱尔兰腔的口音愉快地说:“我应该报答你才对,为了你试图说服保罗——”
“不必。”内德·博蒙特说。
奥罗里问道:“不必?”
“对。当时我是替他做事。我告诉他那些,是为了他着想。我觉得那件事他弄坏了。”
奥罗里和善地笑着。“很快他就会知道了。”他说。
然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奥罗里半陷在椅子里朝内德·博蒙特微笑。内德·博蒙特坐在沙发上看着奥罗里,眼中看不出在想什么。
奥罗里打破沉默问道:“威士忌告诉你多少?”
“什么都没说。只说你想见我。”
“这样就没错,”奥罗里说。他双手分开,一掌复在另一只修长的手背上。“你跟保罗真的一刀两断了吗?”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内德·博蒙特回答,“我还以为你就是因此才来找我的。”
“我是听说了,”奥罗里说,“不过传言总是有出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口袋里有一张到纽约的车票,而且衣服也打包好了。”
奥罗里举起一只手,顺顺光滑的白发。“你出身纽约,对吧?”
“我从没告诉任何人我出身是哪儿的。”
奥罗里的手从头发上移开,作了个抗议的小手势。“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在乎别人出身是哪儿的,对吧?”他问。
内德·博蒙特没吭声。
白发男子说:“可是我却在乎你要去哪儿,如果能依照我的想法的话,我希望你暂时先别去纽约。难道你从没偶尔想过,你照样可以待在这里给自己找许多好处?”
“不,”内德·博蒙特说,“我是说,在威士忌来找我之前,我不这么想。”
“那你现在觉得呢?”
“现在还没有概念,我等着听听你的说法。”
奥罗里又伸手顺头发,灰蓝色的眼睛友善而精明。他问:“你来此地多久了?”
“十五个月。”
“你和保罗亲如手足有多久?”
“一年。”
奥罗里点点头。“那你大概知道很多他的事情。”他说。
“没错。”
奥罗里说:“你大概知道很多对我会有用的事情。”
内德·博蒙特平板地说:“你提条件吧。”
奥罗里从那张深沉的大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内德·博蒙特刚刚进来那扇门对面的另一扇门,打开之后,一只英国牛头犬摇摇摆摆地晃进来。奥罗里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只狗则躺在奥罗里那张酒红杂着金色的椅子前方地毯上,闷闷不乐的双眼往上盯着它的主人瞧。
奥罗里说:“我能提的条件,就是有机会可以好好报复保罗。”
内德·博蒙特说:“那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是吗?”
“我们都拆伙了。”
奥罗里抬起头,柔声问道:“你不想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我没这么说,”内德·博蒙特有点暴躁的回答,“我不在乎伤害他,可是只要我想,我自己随时可以做,我不希望你以为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就算是好处。”
奥罗里很开心的上下晃着脑袋。“正合我意,”他说,“反正我会给他好看就是了。他干吗要做掉亨利?”
内德·博蒙特微笑道。“别急,”他说,“你还没开出你的条件呢。这只狗看起来不错,几岁了?”
“差不多到了极限,七岁。”奥罗里伸出脚尖摩擦狗的鼻子,那狗懒懒地晃着尾巴。“你听听看这个怎么样。选举过后,我会开一家全州前所未有最好的赌场,让你全权经营,而且给你最好的支持。”
“那只是个假设性的条件,”内德·博蒙特话中带着点厌倦的口吻,“还要等你赢了选举才算数。反正我选举后还不见得会待下来,甚至不见得会待到选举。”
奥罗里停止用脚趾尖摩擦狗的鼻子。他再度抬眼望向内德·博蒙特,恍惚地微笑起来,“你不认为我们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