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5/6页)

“⋯⋯”

“因此就算警方认定我们真到了这间简陋的旅馆开房间,在客观上恐吓罪也不成立。如果您打算利用我写给您的五千万日元收据和保证书当告状的证据,我劝您还是放弃来得好。”

“我是被你设局骗到这旅馆来的。可是,我⋯⋯”

楢林想要说些什么。

元子看到楢林欲言又止,旋即站了起来,疾步来到隔壁的寝室。接着,传来扔摔东西的声响。

楢林惊愕地尾随一看,只见元子乱脚把那两床棉被踹翻,还把被单踩得皱成一团,连两个小枕头也被丢到墙角。红色灯罩的微暗台灯照映出满室的狼狈不堪。

在楢林来不及出声之前,元子拿起两件浴衣,双手一阵搓揉,直到搓得满是皱折才把它扔到棉被上。而这些粗暴的动作,也使得元子的头发有些散乱了。

“说不定女侍会认为我们的习惯不好,但这样却足以证明我们的确‘睡过’了。我们都已经进了旅馆,就算您辩称没有跟我‘办事’,连鬼也不会相信呢。”

在楢林看来,眼前的元子简直就是凶恶的夜叉!

“您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您毫无戒心地跟我来这里就是个错误,闹出这样的事情您怎么跟别人说?您要顾及自己是大医院院长的体面呀。而且,这件事若传进波子的耳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院长,您有社会地位和收入庞大的事业,身边又有可爱的情人,若跟我这样的人对决绝对占不到好处。再说,我原本就一无所有,没有比这更强的武器了。”

楢林再度愣住。

“哎呀,已经九点多了。”

元子看着手表嘀咕着,回到前面的房间打了直拨电话。

“润子吗?是我,店里客人的情况怎样?这样子啊?我因为有事耽搁了,现在就过去店里,这段时间你多担待一点。”

与适才相比,元子说话时宛若他人。

元子动作快速地整理起头发来。

元子拦了辆出租车朝银座直奔而去。院长大概还在旅馆里为付住宿费的事惊慌失措吧?

胜负已经分出了。楢林妇产科医院的院长败北,元子获得全胜。

外神田大楼外,稀疏的夜灯流逝而过。超前而去的许多车辆,红色的车尾灯像是为庆祝元子大获全胜的灯笼大队。

五天后,五千万日元就到手了。

世间上没有比这样的事更有趣的了,其间多富有戏剧变化啊!虽是一介女流,但只要有实力、巧施妙计,照样可以赢得胜利。这时候,她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在这之前,她的生活过得太单调贫乏,一直在银行那堵封闭的白色围墙之中打转。她的世界只存在发票上的数字和计算器。没有比这样的日子更封闭的了,她犹如是长在白墙上的霉菌。

男职员的情况要幸运得多,他们还可转调到其他银行,每次转调便是升官。这时候,女职员就要分摊开饯别会的费用,而荣调他行的男职员只需微笑现身说几句话就行。大家还要到车站的站台上为调赴远地的男职员送行,而女职员只能站在列车前面,亦即站在男职员的外围高呼万岁拍手鼓掌而已。女职员永远不可能享受这种盛情的对待。每天待在白色围墙中做着单调的事务,像被饲养在狭窄水族箱里的鱼儿缺氧般的过日子。

不过,有一天,她突然像顿悟般的开窍了。这纯粹是偶然。在银行工作这么久,她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呢?她依照计划,顺利拿到了约七千五百六十八万日元。姑且不论事后上司承诺或予以默认,她让他们承认这些钱是“合法取得”的,而这靠的就是智慧!无论是精明的分行经理,或唠叨成性自认是精英分子的副经理都拿她没办法,尽管女职员们平常就感受到这两人的威压,甚至连总行派来的顾问律师也束手无策。

跳出银行让她大开眼界的是银座的酒吧生涯。她在这儿逮住了东京都内著名妇产科医院的院长!竟然连那样的大人物她都能制服。那些在社会上享有崇高地位的名人,在她面前只能任由摆布。

元子心想,这世间居然是如此缤纷多彩,只要略施巧计便大有收获。她辞职是值得的,而这行业正适合像她这样没有任何背景又没钱的三十岁女人。所以,用不正当的手段搞钱也是理所当然吧?这是她对长期以来苦闷生活的报复!她相信自己日后还能大展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