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4/6页)

珍妮特·皮特倚着车门,边说边微微地笑着,但不是那种友善的笑。

“你是从哪里听说又有一起谋杀案的?”

她拍了拍车,说道:“收音机,午间新闻,新墨西哥州盖洛普的KGAK台。”

“新闻里应该没说死者的名字吧。”

“确实,警方没有泄露受害者的身份。”她说,已经不再笑了,“是什么人?”

“是罗斯福·比斯提。”契说。

“啊?!不会吧!”她跌回到驾驶座上,神情痛苦地闭上眼睛,似乎感到痛心疾首。“可怜的人!”她用手捂着脸说,“可怜的人!”

“昨天晚上有人去了他家,他女儿刚好不在家,那人就杀了他。”

珍妮特放下手听契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无论如何他本来就快死了。他说医生说他得了癌症,马上就要死了。”

“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他,”契说,“我想和你谈谈这件事。我们正在努力追查谋杀的动机。”

他们离开珍妮特·皮特整洁的雪佛兰,上了契从没洗过的巡逻车,两人来到绿宝石咖啡馆,珍妮特·皮特要了冰茶,契要了咖啡。

“你想知道是谁请我去的。这事很荒唐,因为请我去的人撒了谎。我是后来才发现的。他说他叫科提斯·埃提塞提,姓氏的打头字母是A,而不是E。我让他给我拼出来的。”

“他说他是谁了吗?”

“他说他是罗斯福·比斯提的朋友,说比斯提无凭无据被关起来了,没有任何指控。他还说比斯提生着病,没有律师,他需要帮助。”她停了一下,回想着,“他还说比斯提让他帮忙找DNA请个律师。”她看看契,“就是在这点上他撒谎了。我告诉比斯提这件事时,他说他根本没让人找律师,还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叫科提斯·埃提塞提的人。”

契咂了咂嘴,发出一种失望的声音。就这么点儿线索啊!

“你们离开监狱时,我看到你开车往法明顿去了。你们去哪里了?你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我先开到了一个公交车站,他说有个亲戚会在那儿等他,送他回家。但那里没有人,所以我准备带他回船岩。但路过经济型自助洗衣店门口时,他看到了一辆认识的小卡车,就在那里下了车。”

“他告诉过你为什么要去杀恩德斯尼老人吗?”

珍妮特看着他不说话。

“他已经死了,”契说,“不需要再保密了。当务之急是找出谁杀了他。”

珍妮特·皮特低头研究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又小又瘦,手指细长,指甲不是抛过光,就是涂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契又想到了玛丽·兰登的手,她光滑的手指和自己的手交缠在一起。想起玛丽·兰登的指尖,想起她的小拳头被自己的大手包住。珍妮特·皮特把双手握了起来。

“我不是不想说,”她说,“我是在回忆。”

契想告诉她,这很重要,非常重要。但又觉得没必要对一位律师说这些。他注视着她的手,思绪又转回到了玛丽·兰登身上。

“他总共没说几句话,”她说,“就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家。谈到案子时,我问他是否清楚自己犯了什么罪、触犯了哪一条法律。”她瞥了一眼契,然后移开目光,透过临街的窗户望着外面,肮脏的玻璃上印着“绿宝石咖啡”几个字。窗户外面,风吹得风滚草满街跑。“他说他在圣胡安河峡谷开枪打了那个家伙,然后又带着几分得意说,也许只是把那个家伙吓着了。但不管怎么说,那个人死了,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把他关进了监狱。”她皱着眉头,双手紧握,凝神想着,“我问他为什么要朝那个人开枪,他说得含含糊糊的。”她摇摇头。

“含含糊糊的?”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我有理由’,又好像是‘有好的理由’,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话——没说为什么。”

“你没有强迫他说吗?”

“我说,‘你朝那个人开枪,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他就笑了,我记得他笑了,但不像是认为我的话可笑。我直接问他原因是什么,他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也什么都没告诉我们。”契说。

珍妮特·皮特喝了口茶,然后将杯子举在眼前。“我告诉他我是他的律师,是来帮他的,他告诉我的一切我都将保密。我还告诉他,朝一个人开枪,即使没有打中,也会有很大的麻烦,如果他有充分的理由开枪,就该放聪明点儿让我知道,以便我能想出一些主意来帮他解脱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