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变白的军人(第4/9页)
“有某种十分让人惊讶的东西在这个人的样子中,这不仅源自那张惨白的面容,还包括一种更加微妙的东西,也许是一种难以见人的罪责感,这种东西与我稔熟的那个坦率痛快的小伙子截然不同,让我感到十分恐怖。
“不过要是一个人当过两年兵,每天和布尔人战斗,他的胆子总会不错的,即使遇到变故也会马上行动起来。戈弗雷一闪开,我随即就跳到了窗前。窗子的开关有些坏了,我弄了一会才打开了它。然后我就跳了出去,快步奔到花园小路上,向着我自认他的逃走方向追去。
“这是条很长的小路,光线也很差,可我总感觉前面跑着什么东西。我一点点跑过去,喊着他的名字,但毫无用处。我奔到小路的尽头,这里有好几条岔路分别通向几个小屋。我停在那里,就在这时,我明白无误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这并非从我背后的屋子传来的声音,而是来自前方的黑暗处。福尔摩斯先生,这就说明我刚刚见到的绝不是幻影。戈弗雷的确在我眼前走掉了,并且他还关上了某扇门。这应该是没错的。
“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一夜我在极度的不安宁中度过,心里始终作着盘算,试图找到某些理论来诠释这些现象。第二天,老上校的态度多少有些缓和。而且女主人向我介绍了这附近的几个好去处,我因此趁机问道,我能否再停留一晚。老头子没有拒绝,我因此而争取到一天的时间观察这里。对于戈弗雷就藏在这附近这件事情,我已经十分肯定,我要调查的是具体的地点和原因。
“这座楼房大而曲折,即使一个军团藏在这儿也没人知道。倘若他藏在楼房的内部,那我几乎没有找到他的机会。但我听到的门响却并非在楼内。因此我把目标锁定在园子里。这样就简单多了,因为庄园中的那几个老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我有机会施行我的计划了。
“园子里主要是几个小屋,但在园子的尽头处还有一座很具规模的建筑,至少足够园丁和护林人居住。难道关门声是从这里传来的吗?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随意散步的样子向它走去。这时从那个屋门里走出一个矮小精干、蓄有胡须、身着黑衣、头戴圆礼帽的男子,看起来并不像个园丁。他出来后回身就把门倒锁上了,然后把钥匙丢进口袋里。他回身一下子发现了我,吃惊地对我说道:‘你是本宅的客人?’我如实回答,并且告诉他我是戈弗雷的朋友。
“‘真不巧他去旅行了,要不然他肯定会非常愿意见到好朋友的,’我又解释道。
“‘是啊,是啊,’他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似地敷衍道,‘有时间再来吧。’说完他就走开了。但我再次回头看时,却发现他就躲在园子那头的桂树后,悄悄地观察着我。
“我沿路继续向前,认真地观察这座小房子,但它的窗子都被遮挡得很严密,这给人一种空着的感觉。倘若我太大胆地窥探,那极有可能会受到怀疑,甚至被轰走,因为我知道有人在监视着我。所以我很快回到楼内,等到晚上时再继续侦查。一直到天色黑沉,人声寂静之后,我才溜出我的窗口,小心翼翼地向那处神秘所在走去。
“我之前提到这屋子被严密遮挡着,现在才发现里面还关着百叶窗。但还是有扇窗子透出了些许灯光,所以我集中注意力从这里望进去。所幸这里的帘子还没有完全拉上,我勉强能看到屋内的情景。那里面明亮而洁净,炉火熊熊,灯光照耀。我的对面就坐着早上我遇见的那个男子,他一边吸着烟斗一边在读报纸。”
“那是份什么报纸?”我问道。
我的主顾看起来很反感我打断了他的话。
“那很重要吗?”他反问我。
“非常重要。”
“我还真没仔细看。”
“或许你能想起那是份大张的报纸还是一本小本的周刊。”
“不错,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那不是大张。似乎是《观察家》那样的杂志。但说实话,当时我已经顾不上这样的小事儿了,因为屋里背对着窗子的地方还有个人,我猜那就是戈弗雷。虽然我无法看到他的正脸,但那肩膀的形状是我所熟悉的。他以手支头,看起来很是忧郁,身朝壁火。我刚看到这儿,突然有人猛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原来上校就在我身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