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石案(第3/11页)

歇洛克·福尔摩斯听了我的话以后笑了起来。“这就足以说明他有远见。”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点着钉松紧带用的小圆盘和搭环。“售卖的帽子从来都不会附加这些东西。这个人订制了这样一顶帽子,恰好可以说明他颇有远见,因为他用这个办法来防止帽子被大风刮掉。然而我们又可以看到,松紧带坏了,他却不愿意花费一点儿气力重新钉上一条,这就非常清楚地表明他的远见已经比不上过去了,同时,这也是他精神日渐颓废的证明。另外,他用墨汁来涂抹帽子上的污迹,极力掩饰它的破旧,这说明他还没有彻底丧失自尊心。”

“当然,你的推论似乎很有道理。”

“除此之外还有几点:他是一位中年人,头发是灰白的,而且最近理过发,头发上抹过柠檬膏。以上这些是通过对毡帽衬里下部的细致检查推断出来的。借助放大镜,我看到了很多被理发师剪过的十分整齐的头发楂儿。这些头发楂儿粘在了一起,还散发着一种十分特殊的柠檬膏的气味。至于帽子上面的尘土,你也看得出来,并不是街道上带有砂粒的灰尘,而是房间里面特有的那种棕色的绒状尘土。这说明,这顶帽子多数时间是挂在屋子里的。另一方面,帽子衬里的湿迹十分清楚地说明,帽子的主人经常大量出汗,所以说,他不会是一个身体锻炼得很棒的人。”

“可是他的妻子——刚才你说过,她已经不爱他了。”

“这顶帽子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刷洗了。亲爱的华生,假如我看到你的帽子上面堆积了一个星期的灰尘,而你的妻子却毫不理会,就让你这样外出,我恐怕你也十分不幸地失去你的妻子对你的爱了。”

“可是,他也有可能是个单身汉啊!”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当天晚上他要把那只鹅带回家,作为一件表示友善的礼物献给他的妻子。你要记住系在鹅腿上的那张卡片。”

“对每个问题,你都给出了答案,可是你到底是如何推断出他家没有煤油灯的呢?”

“一两滴烛油,可能是偶然滴到帽子上的。可是当我发现帽子上至少有五滴烛油时,我认为,每一滴烛油都一定是由于帽子经常与燃烧的蜡烛接触而滴上的,这是不容置疑的。比如说,主人晚上上楼时很有可能是一只手拿着帽子,另一只手则拿着烛油不断流下的蜡烛。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从煤油灯上沾上烛油。现在你相信我的推论了吧?”

“太棒了,你的脑袋真是太聪明了,”我笑着说,“但是正如你刚才所说,这中间并没有什么犯罪行为,只是失去了一只鹅,除此之外,并没有造成任何危害,所有这一切看起来都是白费力气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刚要回答我,突然,看门人彼得森推开门跑了进来,涨得通红的脸上带着一种由于惊讶而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

“鹅,福尔摩斯先生!那只鹅,先生!”他气喘吁吁地说。

“嗯?那只鹅怎么了?难道它又活了,拍着翅膀从厨房的窗户飞出去了?”为了更清楚地观察这个人激动的面孔,福尔摩斯把坐在沙发上的身子转了过来。

“快看,先生,你看我的妻子从那只鹅的嗉囊里找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来,只见一颗闪烁着夺目光辉的蓝宝石出现在他手心里。这颗蓝宝石比黄豆略小一些,可是晶莹剔透、光芒四射,就像一道闪电在他那黝黑的手心里闪烁。

歇洛克·福尔摩斯带着嘘声站了起来。“天哪,彼得森!”他说道,“这的确是一件秘藏的宝物!我很想知道你发现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一颗钻石吧,先生?一颗宝石。用它切玻璃就像切油泥一样。”

“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宝石,而是那颗名贵的宝石。”

“该不会是莫卡伯爵夫人的那颗蓝宝石吧。”我喊了出来。

“一点儿不假!因为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关注《泰晤士报》上有关这颗宝石的报道,我想我应该清楚它的大小与形状。这颗宝石绝对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它的内在价值只能粗略估计。可是,悬赏中所给出的那一千英镑的报酬一定不超过这颗蓝宝石市场价值的二十分之一。”

“一千英镑!我的上帝!”看门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然后瞪大双眼来回注视着我和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