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6/10页)
陆宝荣笑着接过来,“不好意思,不过老马那只给不给无所谓的,他弄点草吃吃好了。”
老马已经在门口咬上狮子头了。徐天站在家门口,半侧着身,看着邻居与家人言笑晏晏,他把忧虑藏好,缓了缓心神,推门进去,看到堂桌上满满当当都是大三元的饭菜。
徐天转身进入自己房间关上门,徐妈妈从小翠那里回来,“天儿,到底啥人请客啦?介客气……”
徐妈妈敲着门,就是不见回应,“天儿!”
徐天的声音虚弱地传来,“姆妈我吃力了,睡一下。”
“吃老酒了!”
徐天四仰八叉地仰天躺在床上,“嗯。”
“哎呀!幸亏天气冷,不然介许多东西明朝都馊掉了。”
田丹看到徐天回来,同陆宝荣匆匆寒暄了几句就返身进来,徐妈妈拉着田丹的手,“田丹,你拿两样到楼上当点心。”
田丹笑着说:“不用,吃饱了,徐先生呢?”
“酒吃多了困了。”
徐妈妈小声说。
“哦。”
田丹朝徐天房间的方向看了看,轻轻上楼。徐天听着头顶响起脚步声,又听出来脚步徘徊在楼上,他取出怀里那封信,贴在胸口,闭上眼睛。
铁林进门,到父亲房间里冒出个头,“吃过了吗?”
“吃了,今天法总有没有来?”
“没有,”
铁林把药递给老铁,“我给你拿水。”
“你等等,哪儿这么香?”
铁林不搭理顾自拿了杯水过来,放在老铁面前,老铁端详着铁林,“头发洗过了?洗澡怎么不换衣服!”
铁林进入自己房间,摔上门,一头扑到床上。他抚着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柔软过的头发,神情好像都柔软起来。铁林又突然烦躁起来,重重翻个身,将自己砸向床板。
梆子声顺着弄堂传来,馄饨担子经过清冷里弄,田丹打开窗户,轻轻唤了一声,一只绳篮从窗口放下来。徐天轻手轻脚地上楼梯,将那封信放到阁楼门口的第一级楼梯上。徐天想了想,听门里好像没声音,他又将信往门缝里塞,塞到一半门里一半门外时住了手。
田丹正在窗边往上拉馄饨,见到门底下伸伸缩缩的信封,停住了拉篮子的手。收了钱的馄饨贩子,抬头看着那碗悬在半空不动的馄饨,直到绳子重新动起来,收进去,窗户关上。
馄饨贩子离开,梆声又起,在悠长的青石板路上回荡。
田丹尽量轻轻地放下馄饨锅,关上窗,外头梆声一起,她立即停下动作。门底下那封信随着梆声一起,慢慢收了回去,田丹泄气地叹了口气。
徐天揣着信,轻步下楼,回到自己房间,徐天的门刚关上,阁楼的门就打开了,田丹端着刚买的馄饨下来,到徐天卧室门口,轻轻敲门。
徐天打开门,两人门里门外对视无话片刻,田丹笑起来。
徐天茫然无措,“你笑什么?”
田丹意识到要给徐天面子,“……你看看你头发。”
“头发怎么了?我拿镜子去。”
田丹赶紧叫住他,“哎,拿好馄饨,给你买的。”
徐天接过馄饨,有些紧张地看着田丹,田丹温温一笑,“你在大三元肯定没吃。”
徐天被她的细心温暖了,“是没吃。”
“为什么?”
“光顾说话了。”
“碰到不好的事情了?”
“没有。”
“真的没有?”
“有不好的事情,人家怎么还给家里送这么多饭菜回来。”
“那你做啥回来就在房间?”
“……喝酒了。”
田丹担忧地看着他,“……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不要一个人闷在肚子里。”
徐天安慰她,“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其实我晓得你和谁一起在大三元。”
“谁?”
田丹笃定地偏着头说:“和你一起做债券生意的那些朋友对不对?”
“……对。”
徐天没想到她会想到这里,索性认下来。
“亏了?”
“还不晓得亏没亏,过几天就晓得了。”
“不要跟徐姆妈说,省得她担心。”
“我不会说的。”
“那我上去了。”
“走轻一点,姆妈睡了。”
田丹笑意灼灼地看他,“要多轻,跟你一样轻算不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