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9页)
其中一个住址看上去有点儿眼熟,不过联系人的名字我倒是很陌生——杰西·E·班克斯。通话持续了15分钟41秒。我记得这个地址,所以就多留意了一下。很明显,1983年,这个名字和号码没有引起警察的注意,但是对我来说,它们十分重要。1987年,当我开始调查韦德一案的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可以把这两个案子联系起来,它们相隔了4年。
这是我的灵光乍现。我记得德雷克·西蒙斯结束我们的谈话时脸上的神情。当时我觉得此中有深意,还在维基百科上核查了一些细节。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努力联系起两个案件——西蒙斯案和韦德案的所有细节。事情开始显出眉目。我电话联系了默瑟郡检察厅的一个助理,我们见面后进行了一次长谈,我所有的资料就摆在我们俩面前。他给布洛卡多检察长打电话通报所有细节,然后我回了家。
我有一支口径8厘米的“伯莱塔雄猫”手枪,放在楼下的储藏室里。我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检查好撞针之后,往弹夹里装了7发子弹。我退休的时候,警局将这支枪当作临别礼物送给了我。我用抹布擦净枪上的油,放进外套的口袋里。
***
我在警察局附近停好车,在车后等了10分钟。我告诉自己,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转身,忘掉这一切,还不晚。再过几个小时,戴安娜的飞机就落地了,我已经在帕利塞公园附近的一家韩国餐厅预订了座位。
但是我放不下。我走下车,向路尽头的那座房子走去。我头脑中萦绕着珀西·斯莱奇[3] 的老歌《黑暗的街角》[4] 。每走一步,外衣兜里的手枪都会碰一下我的屁股,让我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沿着木台阶拾级而上,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德雷克·西蒙斯打开门,看见我却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哦,又是你……进来吧。”
他转身走回去,消失在客厅里面。大门还开着。
我跟他进了屋。客厅里我发现沙发旁边放着两个大行李箱和一个露营背包。
“你要出门吗,德雷克?”
“去路易斯安那。利昂诺拉的母亲昨天去世了,她要在那儿参加葬礼,并且卖掉她母亲的房子。她说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那儿,所以我想,换个地方待一阵儿不是什么坏事。要咖啡吗?”
“多谢。”
他走进厨房,做好咖啡后用两只大茶杯端了过来,把其中一只放在我面前。接着,他点上一支烟,面无表情地审视我,就好像打牌的时候要猜对手的牌一样。
“这回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他问,“你带来了调查证,还是只是乐意来看看我?”
“我说过,我多年前就退休了,德雷克。”
“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重操旧业呀,老兄?”
“德雷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八七年?再早一些?还是你从来没有失忆过,一直都是假装的?”
“你为什么这么问?”
“‘现在该开球了!谢谢您的配合。’你说解说员讲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在现场看比赛,当时人们为了纪念瑟曼·李·曼森,起立鼓掌了8分钟[5] 。没错,他死于一场空难,但那是在1979年,德雷克。你又是怎么记得你1979年的时候在布朗克斯看比赛,又是怎么记得你亲耳听见了那句话的?”
“我说了,出事以后我努力重新了解自己的过去,并且——”
“我不信,德雷克,这种事你是了解不来的,只能直接来自记忆。1979年你记日记?你把这件事写下来了?不会吧。还有另一件事:你据称发现你妻子尸体的那天早上,为什么要打电话给韦德?说真的,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韦德的?你什么时候和他约定好,拿到一个对你有利的专家鉴定的?”
好一会儿,他就坐在那里抽烟,端详着我,什么都没有说。他尚且镇定,但是脸上的皱纹比我记忆中的更深了。
然后,他问:“你在用话筒录音吗,老兄?”
“没有。”
“能让我检查一下吗?”
“我给你看。什么录音设备都没有。”
我站起来,翻起外套领子,然后又缓缓解开衬衫扣子,转过身。
“看到了吧,德雷克?没有话筒。”
“好吧。”
我又坐回沙发上,等他开口。我肯定,他想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某个人听,为此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而且我也肯定,一旦离开,他就不会再回来了。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有那么一刻,你会知道你面前这个人已经准备好说出真相了,这种时候,就好像你弄对了密码,听到保险柜“咯啦”一声,便知道它可以打开了。但是你不能操之过急,要让他们按自己的节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