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8/9页)

“据医学鉴定人员说,韦德是在两个小时后死亡的。如果当时你叫一辆救护车,是可以救他的。”

“我知道他们说的这些,但是我仍然肯定,他当场就死了。”

“在你离开别墅之前,你有没有把抽屉都打开,把文件翻得到处都是,让现场显得像是发生了一场抢劫?”

“没有,我直接走了。”

“你确定?”

“是的,非常确定。”

我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否还要追问下去。

“你知道,德雷克,我在想……你始终不清楚那天夜里是谁杀了你的妻子……”

“是的,一直不知道。”

“你不感到困扰吗?”

“可能困扰吧。那又怎样?”

“你一生的挚爱就倒在地板上的一摊血里,而你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给她的情人打电话,让他救你。和韦德通完话,8分钟之后你才拨了911。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容我好奇问一句:教授真的相信你了?你有没有和他当面谈过谋杀的事?”

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烟,发现已经空了。“我把另一包放在工作室的什么地方了。”他说,一边指着那边的玻璃廊。

“我希望你别打算做什么傻事。”我说。他惊讶地看着我。

“哦,你是说……”他明白过来,笑了。“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过了扮牛仔玩决斗的年龄了吗?我家没有枪,别担心。我一辈子都没拿过枪。”

他走进工作室,我把右手伸进口袋里,缓缓地推开了手枪的保险栓。接着我用手握好枪,扣住扳机。我当了30年警察,但是从来没有开枪打过谁。

透过肮脏的玻璃,我看见他在工作台上四处翻找,上面堆放着各种杂物。他弯下腰,在一个箱子中翻找着。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包骆驼牌香烟。

“看到了吧?你可以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了。你那里揣了一把枪,是吧?”

“是的。”

他点上一支烟,把其余的塞进口袋,然后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我。

“现在怎么办?我想你明白,我是不会把这些事再跟警察说一遍的。不会照实说。”

“我知道你不会。”

“但你认为是我杀了安妮,是吗?”

“对,我认为她是你杀的。当时,侦探们调查了她的履历,试图寻找线索,我读了报告。她不是一个妓女,德雷克,遇见你之前,她在大西洋城的一家酒吧当女侍,在一家叫红宝石酒吧的地方干了两年。人们都认为她是个不错的姑娘,聪明,彬彬有礼。这一切可能都是你心里想的——我是说,有坏人来找你们讨债,她的黑暗过去,她四处拈花惹草,在背地里嘲笑你,这些都不是真的,兄弟,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我甚至不确定她和那位教授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恋情,可能她只是在寻求他的帮助。当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你也把过去的噩梦带回来了,是不是?”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舌尖慢慢舔了舔下嘴唇。

“我想你最好现在离开,兄弟。我的话你爱信不信,这他妈一点儿不关我事。我还有东西没打包。”

“现在要开球了,是吗,德雷克?”

他用左手比成一支手枪的样子,指着我。“你带着那个,算你聪明。”

他把我领到门口。

“德雷克,利昂诺拉是什么时候去的路易斯安那?”

“大概两周之前。怎么了?”

“没怎么,一路顺风。”

出门后,我感觉他的目光一直投在我背上,直到我在街角转了个弯,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德雷克似乎不知道如今录音不需要用麦克了。在外套胸前的兜里放一只特殊的铅笔,就什么都解决了。

几分钟后,我开车离开韦瑟斯彭街,听得见警笛的声音。我记得,关于西蒙斯的档案里有一段,说他的父亲多年前搬到另一个州,然后失踪了。我不知道案发当时有没有人查这件事情。西蒙斯说韦德有一次催眠了他。教授有没有发现他的病人内心真正的样子?他怎么可能把自家的钥匙交给那样一个可怕的人?或者难道他确认西蒙斯的失忆症是永久的,所以永远是一个没有引信的炸弹?但是,引信其实一直都在。

去机场的路上,我想起了弗林那本书的标题,还有小时候在嘉年华上遇见过的那种镜子迷宫——进入其中,你看到的每件事,都同时既是真的,又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