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绝杀 20(第5/8页)
“当然,”他冷冷地说,“就那么做吧,警长先生。”
当晚晚些时候,豺狼在朱尔斯・伯纳德的卧室里做准备工作。床上是法国老兵安德烈・马丁的一双破旧黑皮鞋,灰色羊毛袜,裤子和衬衫,佩有一根战争绶带的长军大衣,黑色贝雷帽。他把在布鲁塞尔做的假证件放在最上面的口袋里,这样,穿着这身打扮的人就有了他的新身份。
在这些东西旁边,还有他在伦敦买的轻质网状带子;五个看起来像铝质的管子,里面装着他那支枪的枪托、后膛、枪管、消音器和瞄准镜。在这些旁边放着一块黑橡胶块,上面嵌了五粒达姆弹。
他从橡胶块里拿出两粒子弹,用厨房工具箱里找来的钳子小心地橇掉子弹的弹头,把里面的火药倒出来,收好。那些已经没用的弹壳被他扔进了烟灰缸。他还剩下三粒子弹,足够了。
他已经有两天没刮胡子了,下巴上满是淡黄色的胡茬。这次他会用他在巴黎买的剃须刀片,而且会剃得很糟糕。浴室架子上放着须后水的瓶子——实际上里面放的是灰色的染发剂,扮詹森牧师的时候他曾经用过——以及酒精溶剂。他已经把马蒂・舒尔勃格的栗色头发洗掉了,并且坐在浴室的镜子前面,把自己的亚麻色头发剪得越来越短,直到头发剩下的发茬能像一把不齐整的刷子那样立起来。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看明天的准备是否就绪,然后给自己做了一个煎蛋饼。在睡觉之前,他还坐在电视机前看了很多节目。
一九六三年,八月二十五日,星期天,天气酷热,是当夏气温最高的一天。一年零三天之前,中校让-马里耶・巴斯蒂安-蒂里和他的手下曾经在小克拉马尔附近谋刺戴高乐总统。尽管一九六二年那个晚上的计划没有实现,但他们的行动开启了一连串事件。实际上,只有今天在这个城市里酷热的星期日下午的这次行动,才是最后一切的终结。
当整个巴黎在庆祝从德国法西斯统治下赢得解放十九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差不多有七万五千名士兵穿着蓝色斜纹哔叽制服,汗流浃背地维持秩序。由于媒体专栏狂热地向公众事先宣传,参加解放日当天庆典的人实在是人山人海。然而,当国家元首高视阔步地走过森严的士兵和警察方阵,主持庆祝仪式时,大多数来的人是看不到他的。
一大群官员和公务员尽管很高兴被邀请参加庆祝仪式,但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自己的一个共同的特点——全是高个子。他们每个人站在总统周围都像是一个“人盾”。除了用这些人把戴高乐将军控制在公众视线之外,总统的周围还围着四个贴身保镖。
幸运的是,将军是近视眼,在公众面前又拒绝戴眼镜,所以他没注意到,在每个胳膊肘后面,在他的每一个侧面,都是罗杰・特西尔、保罗・克米提、雷蒙德・沙希亚和亨利・德茹代尔的巨大身影。
媒体把他们称为“猩猩”,而很多人认为这只是出于对他们外形的尊重。事实上,更实际的原因是他们走路的模样。他们每个人都是精通各种格斗的高手,胸部和肩膀肌肉发达。由于肌肉紧绷,背部的肌肉迫使胳膊从身体两侧伸出,两只手微微外张着摆动。另外,他们每人在左腋下都背着他们最喜欢的自动武器,更是强化了这种猩猩模样的姿态。他们走路时双手半张,时刻准备从肩部的皮套里抽出枪,向着刚刚露出苗头的“麻烦”开火。
不过今天没有麻烦。在凯旋门的庆祝仪式几乎进行得和计划中的一模一样。但是在广场周围的房顶上,有好几百人携带双筒望远镜和步枪,蜷在烟囱后面,监视着,守卫着。直到总统的车队最终驶入香榭丽舍大道,朝着巴黎圣母院开去,他们才全都松了一口气,开始从那上面爬下来。
在大教堂,情况还是一样。巴黎红衣大主教主持仪式,两边簇拥着主教和教士。他们所有人在穿上法衣的时候都已被检查过。在管风琴的楼厢里,两名警察挎着步枪埋伏在那里,监视着下面聚集的人群。这一点,即使是红衣主教也蒙在鼓里。朝拜者里有众多穿着便衣的警察,他们不下跪,更不闭眼,不过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也在拼命地祈祷,那是古老的警察的祷词:“亲爱的主啊,请不要在我当班时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