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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电话中没必要谈太多细节,但我的确认为你和我必须作个长谈,并且我们该向你致歉。我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什么时候方便和你见个面?”
“什么时候都可以。”此时他得强忍住会迸出“先生!”这个词。
“我认为现在最好,不知你意下如何?”
“非常好啊,奈德。”尼基露齿而笑道。
“我派车子来接你,马上就到。你就待在家里等着门铃响。车子是绿色的路虎,车号登记则是B。司机叫山姆,如果你不放心,就向他要名片来看。如果还不放心,就按着名片上面的电话号码拨电话给我。你认为能办得到吗?”
“我们的朋友还好吗?”尼基还来不及问,奈德就已挂上了电话。
过不了几分钟,门铃就响了。“他们让车子停在转角处。”尼基心里边想,边以飞快的脚步奔下楼。“这就是了,我现在终于碰到行家了。”他们来到一栋坐落在伦敦上流住宅区的宅邸,前有坡地、阳台,整修得焕然一新。刚漆过的白色前门在夕阳下对着他闪闪发光。这是一栋让人艳羡的宅第,里面隐藏着支配我们生活的秘密权力。门前的柱子上挂着一块擦得雪亮的铜牌,牌子上写着“国外联络部”。尼基登上阶梯时,门已经开了。进去之后,身穿制服的守卫带上门。尼基看见一位四十开外、瘦长挺拔的人踏着落日余晖迎面而来。首入眼帘的是其侧影,后才看清他魁梧的身躯,他与尼基握了握手,态度谨慎,但亦不失诚恳,就像海军行礼一样。
“做得好,尼基。请进。”
人长得好看,声音却不一定也好,但奈德两者兼具。当尼基随他走进那间椭圆形的书房之后,他就发觉可以跟他无所不谈,而奈德是会站在他这一边的。事实上,奈德有许多地方让尼基非常心仪。如: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出色的外表、堂堂的相貌、沉静的领袖气质,甚至于他的那一声“请进”。尼基也嗅得出来,眼前这个人精通好几种语言,因为他自己就有这种本事。他只消说出一个苏联名字及一句话,他就能一面微笑,一面就用话接了下去。哈瑞,他跟你我是同一类型的人。如果你有秘密,这人是可以与你共享的,因为他绝不像那些外交部里的人,都是些马屁精。
但一直到了尼基开始说话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急切地想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于是一开了口之后就欲罢不能。从那时起,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讲,讲到连自己都大吃一惊的地步,因为他所说的,不只是卡佳和那几本笔记,他还解释了为什么会接受它们,是怎么把它们藏起来,还描述他的生平、生为一个斯拉夫人的困惑和感叹、不顾一切地对苏俄的热爱,以及他对夹处于两种文化之间所产生的冲突感。奈德并未用任何方式引导他或中途打断他的话,他天生就是个安静的听众,除了用干净的白卡片做着笔录以外,他甚少挪动身子,也甚少插嘴;即使插嘴,也只是厘清一些关键性的细节,如在什瑞米特耶夫机场时,检查人员为什么看都不看尼基一眼就招手要他去离境休息室。
“他们对你那一群人都这么礼遇,还是只对你另眼相看?”
“我们那一群人都受到这种待遇。有一个人点了点头,我们就都过关了。”
“你有没有觉察出他们对你特别优待吗?”
“没什么理由值得他们要对我特别看待。”
“有没有印象他们对你另眼相看,譬如说,他们也许觉得你比别人好?”
“我们像一队羊一样地通过;噢!不对!应该是说一群羊。”尼基纠正自己,“我们交出自己的签证,如此而已。”
“有没有其他的团体以同样的速度前进,你有没有注意到?”
“那些俄国佬一点儿都没有为难大家,也许因为那天是周末,而且又是夏天的缘故吧!也许是托了那个‘开放政策’的福。他们拉了少数几个人去检查,而让其他大多数的人通过。说实在的,我觉得自己太笨了,我实在没有必要在事先做那么多的防备工作。”
“你一点儿也不笨。你做得再好不过。”奈德一边说一边写着,语气里没有一点儿故意讨好的味道,“那么,在飞机上,是谁坐在你旁边,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