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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现象是我先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我正在寻找一个名叫布丽塔的德国女孩的踪迹,想了解她冒险跑到黎巴嫩西南部的舒夫山区恐怖主义训练营的情况。我请求调阅的一份附带文件里有截获到的敏感材料,与布丽塔有关。材料是美国人的,仅限一份名单上的几个人借阅,但等我费了半天口舌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名单,却谁都找不到那份材料在哪儿。从签名记录上看材料是贾尔斯借走了,但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这样,因为贾尔斯毕竟是贾尔斯,所有的名单上都写着他的名字。
可是贾尔斯什么都不知道。他记得看过这份材料,还能引述上面的内容;他以为把材料转交给我了。肯定是被拿到五楼去了,他说,要不就是送回了档案室。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
于是,那份文件被标为“遗失”,档案室的探子们得到了通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可没过几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但这回发起搜寻的是贾尔斯自己的秘书——档案室通知她要归还关于一个组织的全部三卷材料。这个神秘组织名为“先知兄弟会”,据信设在达穆尔126。
贾尔斯还是一无所知:他根本没碰过那些档案,连看都没看到过。档案室的探子们给贾尔斯看了借阅单上他自己的签名。他坚决不承认。如果贾尔斯不承认什么事情,你也不会想去质疑他。我说过,他一望而知就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这时候,搜寻工作已经搞得热火朝天,上上下下都在清点文件。当时档案室还没实现电脑化,想找什么东西还是能找到的,也能确定什么东西真被搞丢了。如今的人只会摇摇头,然后打电话叫电脑工程师来查。
档案室发现,贾尔斯签字借出的三十二份文件都不见了。其中二十一份是我们通常说的绝密文件,还有五份密级更高,另外六份则被归类为“保留件”。我恐怕得告诉你,这指的是“任何怀有强烈亲犹太情绪的人都不得签名调阅”。其中含义你怎么理解都行。这是一条卑劣的限制令,当时我们之中几乎没有人不为此感到难堪。可它涉及的是中东地区啊。
这场危机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我的第一个提示来自于人事组的头儿。那是个星期五的早晨。人事组准备挥动斧头的时候,总喜欢找周末来打掩护。
“内德,贾尔斯最近怎么样啊?”他问道,语气里透着老伙计的亲热劲儿。
“好得很。”我说。
“他是个基督徒,对吧?是个信基督的家伙。很虔诚。”
“好像是的。”
“呃,内德,我是说咱们大家也都信这个,但他信基督教信得厉害。你觉得呢?”
“我们从来没聊过这个。”
“那你呢?”
“我可不是。”
“那你说,打个比方啊,他会不会对——比如说,英国以色列主义教会127——诸如此类的什么持同情态度?我不是反对他们啊,你得知道。每个人都有信仰自由,对吧。”
“贾尔斯这人很正统、很中庸,我敢肯定。在本区教会,他应该算是非宗教界人士里的名流吧。偶尔会在大斋节128的仪式上讲讲话,没别的。”
“我掌握的情况也是这样。”人事组的头儿抱怨道,指节敲打着一份合上的文件,“内德,我对他的判断和你说的分毫不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这份差事有时候也不容易啊。也不总是那么愉快。”
“你干吗不自己去问他?”
“哦,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得问。当然了,除非你愿意出马。可以请他出去吃个午饭——钱我来出,那还用说。摸摸他的底。然后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不行。”
他那副老伙计的亲切态度变成了疾言厉色。“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有时候我挺担心你的,内德。总跟娘儿们鬼混,还顽固得很,这对你可不好。肯定是你的荷兰血统在作祟。好吧,别给我乱说。这可是命令。”
结果是贾尔斯请我出去吃的饭。很可能人事组的头儿对我们俩耍了同一招,反过来编了我的一通故事跟贾尔斯说。不管他究竟有没有这么干,反正到了十二点半的时候,贾尔斯刷地一下站起身,说道:“去他的,内德。今天是星期五。走,我请你吃饭。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吃过一顿不像样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