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7/8页)

他们已经走出了机场,来到一辆等候的汽车旁。罗斯托夫给她打开了车门。现在该是她跑开的时候了,这以后就太迟了。她犹豫着。一个凶汉站到了她身边。那人的夹克稍稍敞开一点,她看到了他的手枪枪托。她想起了在那废弃的别墅里科顿的枪发出的可怕的声响,她如何尖叫了一声。刹那间,她害怕死掉,像可怜的胖科顿一样变成一抔黄土。她害怕那支枪,害怕那砰的一响和射进她身体的子弹,她开始发抖了。

“怎么回事?”罗斯托夫说。

“阿尔·科顿死了。”

“我们知道。”罗斯托夫说,“上车吧。”

苏莎坐进了车里。

皮埃尔·波尔格驾车驶出雅典,把车停在伸出的海滩的一端,那地方只偶尔有情侣漫步。他下了车,沿着海岸线走去,与对面过来的卡瓦什碰头。他俩并肩站立,远眺着大海,余浪懒洋洋地轻拍他们的双脚。波尔格能够靠星光看清这个高个子阿拉伯双重间谍的英俊面容。卡瓦什不像往常那样自信。

“感谢你的到来。”卡瓦什说。

波尔格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受到感谢。要是有人该说感谢,那应该是他自己。但随后他明白过来,卡瓦什一直在准确地表达。他做什么都很精妙,包括侮辱的话。

“苏联人怀疑在开罗泄露了什么。”卡瓦什说,“这么说吧,他们正在把他们的牌打到非常接近他们集体的共产主义胸口了。”卡瓦什淡然一笑。波尔格没明白这句笑话。“甚至在亚斯夫·哈桑回到开罗汇报的时候,我们也没了解多少——而我没有得到哈桑提供的全部情报。”

波尔格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他吃了一顿希腊大餐。“请不要拉三扯四地浪费时间。只把你确实知道的告诉我好了。”

“好吧。”卡瓦什和颜悦色地说,“他们知道狄克斯坦要偷盗一些铀。”

“你上次就跟我说了。”

“我认为他们并不了解任何细节。他们打算将计就计,然后再将其公布于世。他们已经往地中海派出了两三艘船,但是他们不知道该派到哪里。”

一个塑料瓶随潮水漂来,停在了波尔格的脚旁。他把瓶子一脚踢回海里。“苏莎·阿什福德的情况怎么样?”

“肯定在为阿拉伯方面工作。听我说,在罗斯托夫和哈桑之间有一场争论。哈桑想弄清狄克斯坦的确切位置,而罗斯托夫认为没有必要。”

“这可是坏消息,接着讲。”

“后来哈桑就处境不妙了。他让阿什福德家那姑娘帮他找狄克斯坦。他们到了美国一处叫布法罗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叫科顿的匪首,那人把他们引到了西西里。他们没找到狄克斯坦,但是总算看到了斯特罗姆堡号驶离。哈桑被这件事闹得焦头烂额。他受命返回开罗,不过到目前还没露面。”

“是那姑娘把他们引到了狄克斯坦原来待的地方吗?”

“一点不错。”

“耶稣·基督啊,这可糟透了。”波尔格想到了从狄克斯坦的“女朋友”那里传到罗马领事馆给纳特·狄克斯坦留的口信。他跟卡瓦什说了口信的内容:“哈桑已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他和我现在正来见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要警告狄克斯坦还是要拖住他,要不就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也许是一种双重的连吓带哄——试图让他以为她被胁迫着把哈桑引到他那儿去?

“我得说,是连吓带哄。”卡瓦什说,“她知道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终归会暴露,所以她想让狄克斯坦对她的信任再长久些。你不会把这条口信说给……”

“当然不会。”波尔格的脑筋转到了另外的地方,“既然他们到了西西里,他们就知道了斯特罗姆堡号。他们会从中得出什么结论呢?”

“是斯特罗姆堡号要用来盗窃铀吧?”

“就是的。现在,如果我是罗斯托夫,我就会跟踪斯特罗姆堡号,听凭劫持发生,然后再进攻。该死,该死,该死。我觉得这事应该叫停了。”他用鞋尖在软沙上挖了个洞,“卡塔拉的情况如何?”

“我把最坏的消息留到了最后。全部试验都令人满意地完成了。苏联人在提供铀。到今天为止的三个星期以来,反应堆一直在顺利运转。”

波尔格远眺着大海,他感到自己益发可怜,在他这不幸的一生中,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悲观和沮丧。“你知道这条倒霉消息意味着什么,是吧?这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叫停了。意味着我不能制止狄克斯坦了,意味着狄克斯坦是以色列的最后机会了。”